鲁司祚依照太上皇旨意,率队望城南而去。
这次非但没能扳倒赵汝愚,还被太上皇一纸手谕弄得连京城也没法呆了,他越想越窝囊,骑在马上不住的唉声叹气。
刚转过街角,忽然一人自暗处冲出来,拦在马前叫道:“将军不能走啊!”
见是刘士春,鲁司祚没好气道:“太上皇严旨谁敢违抗?本将不走又能如何?”
“将军怎甘心就此功亏一篑?”刘士春急道,“错过今晚,再想除掉赵汝愚等人,难过登天!”
“依你,本将该如何?”鲁司祚无精打采道。
刘士春阴森森道:“圣上昏庸,南宫早已是皇后娘娘做主,将军当力抗殿卫,杀掉赵汝愚、郭杲,再趁北宫仍在虎师手中,立刻控制住太上皇和嘉王,以南北宫二圣之命下诏捉拿赵汝愚、留正党羽。如此一来,天明之前便可江山入手、大事永定!”
“你说得轻巧,”鲁司祚摇头道,“且不说郭杲和丰祥带兵前来,北宫岂能毫无防备?单依眼下兵力,能不能胜过殿卫尚无万全把握,再加上赵府之中那几个绝顶高手,你想让本将今晚便横死街头吗?”
刘士春顿足道:“将军断不可一味瞻前顾后!孰不知自古以来欲成大事者,有谁是靠着万全把握才动手的?有五成胜算便可一试,有七成把握便能孤注一掷!将军此退,改朝换代将遥遥无期啦!”
“那也比一败涂地强。”鲁司祚无心多说,摆摆手让士兵将刘士春架至路旁,径自打马走了。
刘士春挣脱不开,气得大骂鲁司祚无能。雷鸣听不过耳,劝道:“刘先生切莫如此,鲁将军所虑并非没有道理。龙师离京,娘娘兵力十去六七,虎师必须时时小心、步步为营。刘先生若真想帮忙,不如去追龙师,请李将军尽快班师回朝,共商大计。”
刘士春叹道:“龙师远征,要想追回谈何容易?再说一去一回不止月余,只怕到时候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晚了啊!”
雷鸣跟着叹了口气,带兵去追鲁司祚了,留下刘士春独自一人连声怨叹。良久,他才恨恨道:“都不听我的,徐寿不听,鲁司祚也不听,哼!不听我的,绝没有好下场!”说罢,使劲一甩袍袖,朝着虎师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前脚刚走,方才站立之处的墙角便闪出两个人来,却是张明浩和李仲飞。原来二人等赵汝愚回府,得知虎师已退,便留下董风和温山帮忙料理善后事宜,去寻藏在杂物堆中的铁人英,却在半路无意中听到了刘士春和鲁司祚的对话。
望着刘士春远去的背影,李仲飞问道:“前辈,若鲁司祚依了此人之计,将会如何?”
张明浩沉吟道:“若依此人之计,无论谁胜谁败,京城必乱!京城乱则朝廷乱,朝廷乱则大宋乱,大宋这半壁江山,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乱了。”
“既然如此,”李仲飞吃惊道,“不如杀了此人,永绝后患?”
张明浩摇头道:“鲁司祚偃旗息鼓,李党势必消停一段时间,我们莫再节外生枝,以免落人把柄。眼下还是先将铁人英带回,坐实了赵晋谋反一事。”
李仲飞点头答应,带着张明浩来到铁人英的藏身之处,可翻遍了杂物堆,也没见铁人英人影,急的李仲飞叫道:“不好,让他给跑了!”
张明浩皱眉道:“这可麻烦了,没有证据,朝廷无法给赵晋定罪,这颗毒瘤不除,天下难安啊。”
“前辈,我这就去追!”李仲飞在心中将自己骂了千百遍,一跺脚窜上了房顶。
“京城这么大,你去哪儿追?”张明浩忙飞身拦住李仲飞,“何况赵府新变,我们最好不要远离。”
李仲飞心中不甘,还待争辩,又见一队官兵往赵府而去,二人担心再生事端,急忙暗中跟着返回了赵府。直至见到赵汝愚,才知是提刑司和临安府派人来收敛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赵汝愚见二人两手空空,问道:“人犯跑了?”
“说来蹊跷,”李仲飞挠着头道,“在下明明点了铁人英几处穴道,依他的功力根本无法自行冲开,怎会不见了呢?”
张明浩拍拍他的肩膀道:“很明显是被人救走的,而且恐怕救他的便是赵晋本人。”
李仲飞奇道:“何以见得?”
张明浩淡淡道:“黑衣人行刺嘉王,赵晋急于知道结果必定暗中跟随。此人武功不俗,能不被你发现行踪并不是什么难事。”
“前辈方才为何不说?”李仲飞又开始着急,“京城九门已闭,他们定然还在城中藏匿,不如……”
张明浩笑着摇了摇头,赵汝愚也在旁道:“二位累了一夜,先吃点东西小憩片刻吧,等等仵作能否从尸体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唉,一番激战,上百黑衣人竟然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李仲飞刚想说不累,就被张明浩抢着答应了,于是赵汝愚便让赵崇宪带二人去了客房。
等下人收拾好房间,张明浩谢绝了赵崇宪张罗膳食的好意,倒头便睡,李仲飞却又从隔壁溜了过来:“前辈好像故意阻我追捕铁人英?”
“没错。”张明浩反问道:“你知道为何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吗?”
见李仲飞摇头,张明浩叹口气道:“因为那些黑衣人事先早已在嘴里藏了剧毒。”
他顿了顿又道:“赵晋夜袭失败,如今已成惊弓之鸟,若再全城搜捕,反而过犹不及。”
李仲飞紧锁双眉沉思良久,恍然道:“前辈是怕他被逼急了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