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丝,冷风袭人。
帅帐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马参深吸口气,沉声道:“朝廷意欲对付李后,除了咱们龙师一部和殿卫,还有没有帮手?要知道太上皇病危,圣上又对李后言听计从,若宫中有旨意传下,令龙师听命李党,我等难道要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抗旨不遵、孤军奋战么?”
黄韬微微颔首,看向李仲飞,显然马参的一席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李仲飞自然明白李后若假借圣意胁迫龙师就范,对黄韬等人将会产生何等巨大的影响,于是他轻咳一声道:“将军有所不知,其实早在一年以前,韩大人带太上皇密诏出京联络各方义士共同对抗李党弄权,如今已是应者如云。天王帮、丐帮、神劲军、血盟,甚至曾经听令于李后的五毒教和反抗朝廷的僮人都派高手秘密潜入京城,准备与李党决一死战!诸位将军断不会孤立无援。”
闻言,黄韬等人均长长松了口气。马参喜道:“如此一来,豹、鹰、蛟三卫的确不足为虑……”
这时,帐外士兵奏报,称鲁司祚又派人来催。黄韬此刻信心大涨,扬声道:“让他们回去等着,就说本将随后便到。”
又对帐中站立的其余三将道:“你们带人去王威、刘毅营中,召集军使以上的将校议事。”
李仲飞料定黄韬打算彻底肃清龙师,忙道:“将军莫要再杀人了。”
“义不养财、慈不带兵,李兄弟非军中之人,不明白杀伐必须果断的道理。”黄韬摆摆手道:“你们去吧,手脚务必麻利些。”
李仲飞心中暗自叹息不已,不知这一句轻描淡写的“杀伐果断”,又将令多少人头落地。
等三将走后,马参继续道:“豹卫将军李子诩因防御使程涛叛变,受尽李党白眼,早有退出之意。而鹰卫本就是一些江湖门派弟子组成,利益所驱而已,一旦李党势弱,他们定会明哲保身、置身事外。至于蛟卫嘛,徐寿死后,临安水师群龙无首,辛明飞又远在金陵,可谓远水难解近渴,即便金陵水师听到风声,日夜兼程驰援李后,公子也可请高手埋伏于京城内外,伺机将其杀掉。”
“说得好!”黄韬大喜过望,抚掌道:“马将军这颗定心丸,让本将吃得酣畅淋漓啊!”
李仲飞也笑道:“如此这般,咱们只需严加防备鲁司祚一人即可,他不动则我不动,他若敢妄动……”
“必杀之!”黄韬一拍帅案,哈哈大笑,遂命人置办酒宴,三人对饮,直至天亮方才尽兴而散。
期间,鲁司祚又数度派人来催,均被黄韬以各种理由打发回去。最后,黄韬被催得烦了,着人去虎师告知鲁司祚,只道军务繁忙无法脱身,若真有急事,可来龙师营中一叙。当然,他料定鲁司祚心中有鬼,必不敢以身犯险。
果然,传令兵回报说鲁司祚破口大骂,却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黄韬得意洋洋,冲李仲飞夸下海口,保证不让虎师一兵一卒越过自己的防区。
对于这份保证,李仲飞有些不以为然,为保险起见,他决定继续留在龙师大营,监视黄韬的一举一动,同时等候京城中送来新的消息。太上皇驾崩,双方一直等待的契机已然达成,无论谁先动手,龙虎二师都将会是重要的筹码,所以李仲飞毫不担心错过最后的决战。
谁知这一等竟然两天毫无动静,直到第三天傍晚,张明浩才来找他,说这两日城门一直关闭,巡逻士兵也增加了数倍,一直没有机会出城,昨日朝廷派遣大臣出使金国报丧,才乔装使团随从溜了出来。
李仲飞一面感慨形势严峻如斯,一面不解道:“前辈昨日便已出城,为何今日方至?”
“你以为我老人家闲逛去了?”张明浩横了他一眼,“明日乃太上皇大殓之日,嘉王殿下必须扶棺前往皇陵。赵大人担心李后派刺客于半路动手,命我联络高手暗中保护。”
李仲飞奇道:“李后手下有何高手,难道连前辈和老伯也应付不了?”
“宗大侠已于太上皇驾崩的当晚离京,去向不明。”张明浩无奈道,“为确保万一,我去了一趟琥珀镇,请丐帮群雄前来相助。回城路过此处,便来看看你。”
听说丐帮来人,李仲飞忙拉着张明浩跑去相见。出营一看,果然丐帮来者甚众,除了姜善峰、焦龙庆、褚大鹏和高亮四大长老以外,数十名丐帮弟子皆为六袋、七袋的高手,有不少人在翠青山祭奠大典上都曾见过。
李仲飞做了个罗圈揖,笑道:“有诸位出手,殿下定可无虞。”
因前次鲁府一事,丐帮众人都觉得愧对李仲飞,高亮更是拉住李仲飞的胳膊大叫自己糊涂,险些酿成大祸。李仲飞拍拍高亮的肩膀,劝慰道:“高大哥何出此言?当时换做是我,恐怕谁的劝也听不进去呢。”
焦龙庆与姜善峰对视一眼,走到李仲飞的面前,抱拳道:“宗大侠和张大侠已将前因后果悉数相告,丐帮上下无不深感羞愧。姜长老与我等商议,想请兄弟你正式出任护法长老一职,望兄弟切莫推辞。”
“对,对!请李长老切莫推辞!”众人纷纷附和,将李仲飞围在中间。
李仲飞挠挠头道:“别看你们当初赶我走,我却从未答应过要离开丐帮啊,我这块狗皮膏药岂是你们想甩便能甩掉的吗?
众人一愣,哄然大笑。卢建章上前躬身道:“属下临安分舵舵主卢建章,见过李长老,恭喜李长老正式执掌护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