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讲到这里,见几个丫鬟端着饭菜走进屋来。闻着诱人的香气,他才想起从昨日午后便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他取过一张油饼张口便咬,却被柳忆心一把夺去:“心儿还想听,哥哥一会儿再吃好吗?”
李仲飞狠狠咽了口吐沫,只得继续讲了下去……
夜更深了,雨更大了。
马队穿过一座高大的青石牌坊,缓缓停在了一座庄园外,带队的那名骑士上前叫门。片刻过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来了,这么晚了是谁啊?”
紧接着大门敞开,一个略显佝偻的老者走出来,看到雨夜中静立的这些骑士,不由哆嗦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那个骑士并不答话,返身走到马车前轻轻掀开车厢的布帘。美妇探身冲老者嫣然一笑,道:“老人家,柳大人可在府中?”
老人见对方是个女子,警惕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下,忙道:“老爷已经歇息了,敢问尊驾有何要事?老朽好去通禀。”
“仲飞,你随我来。”美妇轻抬玉足,缓步下了马车。转身将小男孩抱下来,又自车夫手中取过油纸伞撑开,才对老者道:“在下任碧雪,与柳大人乃故交,今有要事打搅,还请劳烦老人家。”
老者本想先回去通报,但看到周围那些骑士冰冷的目光,只得欠身让开:“不敢,不敢,女英雄请。”
任碧雪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府内,举手投足间自有股英气。
老者又看了一眼门外那些骑士,见他们没有进府的意思,忙紧走几步,跟在任碧雪身后:“请英雄在前厅稍候,容老朽进去通禀。”
“有劳。”任碧雪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无比的疲倦。
她迈进前厅,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便不再言语。小男孩偎在她腿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老者不敢耽搁,着人准备茶点后匆忙进了后院。
任碧雪将小男孩抱在膝上,单手轻托香腮,目光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小男孩挣了挣跳到地上,任碧雪也起身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进一位文士打扮的老年人。
老年文士抱拳一揖,笑道:“果真是任首领,老夫有礼了。”
任碧雪款款道了个万福,道:“见过柳大人。”
老年文士将任碧雪让至上位,自己在下首坐了,才道:“老夫昨日刚刚收到来信,没想到任首领这么快便来了。”
说着,他看向拽着任碧雪裙角的李仲飞问道:“他便是信中所托之人么?”
“正是,”任碧雪点头道,“这孩子便是仲飞,李仲飞。”
她刻意强调了小男孩的姓氏,老年文士会意,说道:“任首领能将仲飞托付给老夫,是看得起柳家。请任首领放心,老夫一定待他和亲孙儿一样。”
“在下谢过柳大人。”任碧雪面露喜色,起身又施一礼,才对李仲飞道:“仲飞,快叫爷爷。”
李仲飞怯怯地一缩脖子,瞅瞅任碧雪,又瞧瞧老年文士,犹豫半响还是乖巧地喊了声爷爷。
老年文士哈哈大笑:“老夫膝下只有一个孙女,今幸得孙儿,真乃我柳云宗之福也!”
任碧雪见心事已了,也是开心不已,便打算起身告辞。柳云宗却道:“任首领稍等,老夫还有话说。”
任碧雪见柳云宗面色凝重,忙道:“柳大人有何难处?不妨直说。”
“倒不是什么难处,”柳云宗略一思索道,“这孩子身份太过重要,老夫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任碧雪笑道:“仲飞的安全在下自有安排,过几日便有一批义军兄弟前来柳家庄安身,到时候还需柳大人多多关照。”
柳云宗点点头,又道:“当年,仲飞的父母是何等英雄,如不能将他也培养成一代宗师,未免埋没了人才,不知任首领是否有过考虑?”
任碧雪静静地听着,最后苦笑一声道:“在下之所以送他来贵府,正是想让他远离江湖,不再习武,他日若能金榜题名也是美事。”
柳云宗见她想得周全,才彻底放下心,将任碧雪送出府外。
…………
“这便是那时的情景了,”李仲飞呼出口气,又拿了张油饼,却见柳忆心在旁边张牙舞爪的嚷道:“仲飞哥哥赖皮,那夜你也见心儿了,你怎么不讲讲心儿的事呢?”
李仲飞狠命地咬了一口油饼,才笑道,“你这小丫头记得什么啊?”
柳忆心白了他一眼,不高兴的嘟囔道:“心儿只比仲飞哥哥小一岁,你是小大人,心儿怎么就成小丫头了?”
李仲飞听出她是在拿任碧雪的话开玩笑,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李仲飞讲的这些,杨澜却是第一次听到,她顾不得埋怨柳云宗瞒了她这么久,问道:“难道铁龙便是任碧雪口中所说的义军兄弟?”
“正是,”柳云宗道,“任首领乃江南义军总首领,铁龙开设商会的物资就是义军拨给的。”
杨澜闻言更怒了:“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铁龙如何保护飞儿?”
“唉,”柳云宗叹了口气,“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四年来,铁龙只顾发展自己的势力,想必早将飞儿抛在脑后了。”
柳云宗说罢,看向李仲飞,道:“飞儿,你将当年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应该理解爷爷为何只让你读书,不让你习武了吧?”
李仲飞想了想,点点头又重重地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