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云执掌血盟数十载,岂是不识大体之人?他此番发火只不过觉得如此重要的场合,李仲飞却不肯露面,脸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见张新、郎发斌等人出面维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抱拳道:“在下无状,让诸位见笑了,快请快请!”
说完顿了顿,突然冲冷陵瞪眼道:“你跟爹爹进来,哪里也不许去!”
冷陵知他摸清了自己的小心思,吐着舌尖俏皮一笑道:“我不!我想等等李大哥。”
“你!”冷飞云又要发火,张明浩忙在旁笑道:“就别勉强少盟主啦,和咱们这些老家伙在一起,少盟主也不自在,何况尚有宾客陆续赶至,外面也要有人照应。对吧,郭将军?”
“张大侠所言极是。”郭杲哈哈大笑,把住冷飞云的胳膊向屋内拽去,临进门时,还不忘回头冲冷陵挤了挤眼睛。
冷陵会意,感激地盈盈一福,转身跑向镇子东首,去等李仲飞到来。
然而,直至庆典开始,也没能见到李仲飞的人影。冷陵难掩失望之色,朝着京城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返回了马场。
其实她不知道,李仲飞不是没来,而是刚走到半路便被程涛截下了。原因只有一个,飞虎军又出事了!
原来,辛弃疾被李后矫旨罢免之后,与辛弃疾素来不和的信州知府隗季想落井下石,趁机将其置于死地,便亲自进京密告辛弃疾蓄养私兵、图谋不轨,不料被人将行踪泄露给了飞虎军,飞虎军立刻派军中高手一路追杀,直至临安。
最后隗季在馆驿被杀,首级不翼而飞,许多人认定乃飞虎军所为,只不过当时京城中的所有势力都在争夺皇位,谁也无暇顾及此事。
赵扩登基不久,隗季之死便又被人翻了出来,所以才有了赵扩令飞虎军并入豹卫的举措。为防飞虎军半途生变,赵扩严令飞虎军北上不准携带任何武器,并从宫中派了四名宦官充当监军。
这一举措本来就令飞虎军上下心存不满,而监军到达之后傲慢无礼,对兵将颐指气使、肆意打骂,致使飞虎军的不满情绪愈发强烈。
大军行至仙霞关,又因仙霞关守将下令过关的军士必须逐一搜身,终于,飞虎军怒气爆发,趁乱杀死监军,打伤守将,夺了军械库冲关而过,浩浩荡荡地直逼京城,扬言要找赵扩为辛弃疾、为飞虎军讨要说法。
程涛追上李仲飞时,朝廷已派辛弃疾连夜赶往了衢州去安抚哗变的飞虎军将士,而飞虎军如今名义上归属了豹卫,因此李仲飞这个豹卫将军也必须亲临。
李仲飞情知事关重大,顾不得再去琥珀镇,在心中默默对冷陵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与程涛径直取道南下往衢州而去。
程涛这次只带了豹卫将军卫队,也就百人而已,按照他的说法,就算飞虎军不听辛弃疾的劝说执意造反,也无需豹卫亲自动手。飞虎军起于隆兴,在江南诸路毫无根基,加上起事仓促,仅凭飞虎军自身根本成不了气候,别说进逼京城,就连区区衢州也将成为他们永难逾越的天堑。
李仲飞半信半疑,下令日夜兼程,一行人风餐露宿,狂奔三日,终于在第四日拂晓进入了衢州城。
衢州知府金栾早已在北门等候,将他与程涛亲自迎上了南城城楼,只见城下一箭之外杂乱无章地散布着数百顶军帐,还有大批军士露天而坐,哪里有半点军队的样子,倒像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看得李仲飞连连摇头。
听金栾解释,这些士兵正是飞虎军,而辛弃疾已于昨日午时便进了营地,至今未归。李仲飞没看到有厮杀的迹象,不由长长松了口气道:“辛大人可曾留下什么话?”
金栾知他乃新晋豹卫将军,语气出奇的恭敬,陪着笑道:“辛大人走时,下官本想派些士兵保护,可辛大人执意只身前往,下官……”
“说重点!”李仲飞不耐,摆手打断了金栾的话,“现在不是邀功的时候!”
“是是,下官知罪,”金栾忙不迭地作揖道,“辛大人曾特别叮嘱下官,说明日……也就是今日午时,仍不见他回来的话,便是劝说失败,是剿是抚全凭朝廷做主。李将军,不知将军此来,圣上可有什么新的旨意?”
李仲飞看了程涛一眼,见程涛摇头,便道:“飞虎军乃大宋男儿,怎可妄动刀兵?他们此举也是受气不过,一时想不开罢了。反正午时尚早,我们等等再说。”
“下官谨遵将军之意。”金栾稍作沉吟,道,“晨寒露重,二位将军不如先到舍下小坐?”
李仲飞目不斜视,盯着城下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这……”金栾还想再劝,程涛冲他摆手道:“大人自去安排,以应不时之需。”
金栾年逾花甲,早冻得瑟瑟发抖,闻言如蒙大赦,一溜烟下城去了。李仲飞咀嚼着程涛的话,有些不悦道:“程大哥,你难道真想动手?”
程涛沉声道:“辛大人成功则罢,若劝降失败,还望兄弟切莫再行妇人之仁。圣上初登大宝,绝不会容忍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李仲飞无言以对,在心中默默祈祷辛弃疾能尽快带回好消息。
他的确想对飞虎军网开一面,不只为了辛弃疾,更为了这些曾经杀敌平叛的有功将士。但他明白程涛的话不无道理,赵扩登基伊始便出了这等乱子,对君威君信都会造成不利影响,万一被有心人仿效,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经衢州守将来报,所有兵马已集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