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醒来忘记所有事情,包括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是令人恐慌不安的,像在做一场荒谬的光怪陆离的恶梦,她下意识地寻找哪怕能有一丝一毫给她安全感的人,而现在这个人并没有给她任何友好。
商寒之手指骤然僵硬地抽搐了下,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打量了她全身,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钟离锦。”
“……嗯。”她冷得全身都在抖,应声带着哭腔,像满是委屈的孩子。
商寒之骤然转身离开。
钟离锦站在原地,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臂,有些不知所措。
……
褚甄婷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地不停挪屁股,前面是径自做着自己事的周言默。
要是平时,褚甄婷早就控制不住激动地问东问西说这道那了,要知道商寒之带领的团队里,没有哪一个不是在界内名声赫赫有所建树年轻有为的科学家,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她莫名其妙被关了几个小时,然后被带到这个办公室里来,而且下达命令的人是她最最最崇拜的科学家z博士,还有她今天新认识的好朋友(她自认为的)不知道怎么样了,闹心啊!哪还有工夫扯淡!
褚甄婷没说话,可大抵是天生要制造出声音的人,挪来挪去的屁股把椅子弄得吱呀吱呀响。周言默深吸了一口气,停下手上的笔,轻轻敲了敲桌面,看着褚甄婷,“屁股痒吗?”
褚甄婷尴尬地坐好。
周言默盯着她,想到了什么,问:“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人?”
“她叫钟离锦。”
“然后呢?”在褚甄婷和钟离锦被商寒之下令关起来后,信息部成员即刻就针对她们进行了调查,结果褚甄婷显示“家世清白”,可那位叫钟离锦的……竟然一星半点信息都没查到,这可不得不让人重视了。要知道他们可是cot。
然后……然后褚甄婷哪里知道?褚甄婷挠了挠脸颊,“不知道。”
周言默还想问,办公室门被打开,商寒之走了进来,褚甄婷立刻跟小兵见了将军似的弹跳起身,直挺挺站着,“博、博士!”
“你叫钟离锦什么?”
褚甄婷一愣,呆呆回答:“离、离锦。”
“你叫她‘离锦’?”
褚甄婷点头。
“她没有纠正过?”
“为什么要纠正?我、我叫错了吗?”
当然叫错了,那个女人叫钟离锦,姓氏钟离,名锦。
这个名字对她有多重要他很清楚,曾经就算是一个明日她就会将他忘在后脑勺的陌生人叫错了她也要纠正,永远不厌其烦地纠正。而现在,她竟然任由褚甄婷喊她离锦,难道……可是,怎么可能?
“老大,你认识她?”周言默探究地看着商寒之,虽然说今天商寒之依旧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一样不犯丝毫错误的完成了每一项工作,看起来也和平日里没有不一样,可是他就是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商寒之没有理会周言默,沉默地站在原地一会儿,淡淡地道:“把这位小姐送回去。”
褚甄婷着急出声:“博士,我是来面试的啊,我医学线的……”如果不是她被莫名其妙关起来,她也不会错过面试啊!
商寒之转身出去,“言默处理。”
褚甄婷立即看向周言默。
周言默揉着眉心,认命。
……
cot研究所里有一个很坚固的地牢,用于关押那些闯进cot想要盗取机密或者暗杀z博士或其他科学家的雇佣兵和杀手,这个地牢每年都会有不少入住者,然后很快会被料理掉,通常情况下,都是被商寒之拿来进行某些活体实验,可能被折磨到不成人形还死不掉,可能被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却依旧死不了。
按照商寒之的说法,反正这种人为了钱财手上早已沾满血腥,死了也没人在意,更没有哪个政府会为他们撑腰,现在他给他们机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为全人类捐躯,为人类造福。
许是因为商寒之的血腥手段,越来越多杀手和雇佣兵不敢接有关于cot的生意,他们都觉得商寒之是个变态,毫无人类情感的变态,落在他手上,死比活着都困难。
今年到目前为止,地牢一直空着,直到今天,钟离锦被关进去。
阶梯又窄又长,潮湿阴冷,皮鞋踩在水泥石板上,发出清脆缓慢的脚步声。商寒之走下阶梯,却在快要走到那个牢房前时脚步慢了下来,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立刻又放开脚步,然后他很快看到,那个牢房里的情景。
钟离锦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里,脸深深埋在膝盖里,乌黑微卷的长发几乎将她整个身躯笼罩起来,越发显得她纤细脆弱,像轻轻一按就会碎掉的玻璃。
商寒之面无表情,手指却僵硬地微微收了收。除了当年钟离锦的父母出事那段时间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锦,她总是仗着自己的美貌、惊人的才华和天赋,张扬嚣张,肆意妄为,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时候,没有别人能欺侮得了她一分一毫。
他从未想过,时隔八年,再次见面,她会是这般模样。
像一个刚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婴孩,带着一片空白和脆弱,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面前。
钟离锦听到声音,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凌乱的发间,那张脸上美丽的桃花眼眼角泛红,乌黑的眸子仿佛蒙着一层薄薄水帘。
如果钟离锦没有失忆,她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商寒之心想,可是她一向会做戏,他怎么能轻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