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黎婉是被外边的鞭炮声吵醒的,脑子有些迷糊,昨晚闹得晚,还好,秦牧隐把握住了分寸,不觉得难受,听到外间传来秦牧隐在外间和老夫人的说话声,黎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侧头,紫兰和紫薯站在床边,紫兰拿着色泽明艳的大红剪纸,手拖着帷帐,剪纸和帷帐相贴,紫薯端着碗,手里拿着一块扁扁的勺子,往碗里蘸了米白色的浆糊,然后涂抹在剪纸的里层。
“怎么想起贴这个了?”过年时每家每户都会贴剪纸,不过是贴在窗户上,黎婉疑惑,贴到帷帐上,取下来就难了。
紫兰嘴角笑得甜,紫薰的勺子一拿开她就紧紧用手按住,确保黏紧了,答道,“老夫人送来的,说是昨晚和江妈妈熬夜剪出来的剪纸,夫人快来瞧,剪的是双龙戏珠呢!”中间还有一条小鱼,寓意阖家团圆,不过紫兰没说,夫人面皮薄,要是说了,估计又不好意思,老夫人在外边等着呢。
黎婉点了点头,惦记着在外边的老夫人,心里怨恨秦牧隐,起床时不提醒她,催促紫兰,“你让紫薯慢慢弄,先将我的衣衫拿来!”
黎婉想要沐浴已经来不及了,昨晚擦拭过身子,她只想着,过了今日再说。
黎婉让紫兰挽了一个稍微复杂的发髻,插了那只玉兰花的簪子,刚开始,她喜欢玉兰花簪是为了讨好老夫人和秦牧隐,用得久了,簪子越看越温润亮泽,竟是真的喜欢上了,她穿了件深红色衣衫和儒裙,她在侯府过的第一个年,红衣衫图个喜庆,出门时,黎婉才注意,窗户上,门上,到处贴了剪纸,或浮雕剪纸,或窗花剪纸,皆喜气洋洋,黎婉的心情跟着好起来,一脸愉悦。
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老夫人与秦牧隐坐在炕上,老夫人也穿了身大红色牡丹图案的衣衫,领口袖边镶了一层金丝,高贵优雅,江妈妈站在一旁,听到帘子的响动,她抬头,脸上挂着笑,很浅,不过倒是发自心底。
黎婉想,定是老夫人吩咐她过年不要板着脸的缘故。
见江妈妈微微颔首,随机走到门边,与门口的紫熏说了两句,紫熏小跑着走了,黎婉想起桌上的盒子,朝紫兰道,“桌上有个盒子,待会拿出来,给各个院子里的人送去一些!”
管事妈妈一两,粗实丫鬟半两,黎婉的嫁妆里有银票,不过,给周双双买那个镯子花了一些,给下人们的赏银多了,以后突然没了或者少了,下人们心里膈应,她把握好度,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小心眼,也不会让人觉得她铺张浪费。
她一说话,低着头的老夫人和秦牧隐就望了过来,黎婉不好意思的走过去,停在老夫人跟前,眉眼一弯,“老夫人新年吉祥,儿媳给您磕头了!”
说完,真的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和秦牧隐一怔,没来得及扶她,黎婉起身时,面前多了一只手,修长白皙,五指分明,黎婉双眸含春,笑着把手搭了上去,秦牧隐顺势下了炕,与黎婉齐肩,迅速倾身执起一子落下,神色舒缓,不疾不徐道,“儿子给老夫人磕头了!”
老夫人一晃神,秦牧隐磕完头起身站在炕前,和黎婉一道。老夫人笑了,再看棋盘上,黑子前两子,左四子,她拦住了四子,白子自成四子,黑子一拦,与两子交汇成三,而与右边也成三,再观整盘棋,黑子没有一子成四的,所以,她输了!
故作生气的瞪了秦牧隐一眼,对黎婉和声和气道,“吃了饭,咱们玩,他就是人精!”
黎婉瞥了眼棋盘,笑着点头,上前,要服侍老夫人穿鞋,老夫人笑着朝江妈妈招手,“江妈妈来就好!”
过年说不拒绝别人寓意不好,老夫人的意思要江妈妈伺候,黎婉明意不再上前了,紫熏带着丫鬟开始上菜。
其实,饭菜和平日无异,不过,为了好看喜庆,里边放了红辣椒红枣桂圆装作装饰,恍然一看琳琅满目的感觉。
一顿饭,其乐融融,屋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舒适无比。突然,老夫人问她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黎婉嗅了嗅鼻子,摇头,对上秦牧隐含笑的眼神,像是明白了,红着脸,说是腊梅的清香。
老夫人眼神落在二人身上,笑得更开心了。秦牧隐随了老侯爷,身边一直没有丫鬟伺候,刚开始两年她以为他有隐疾,给他说亲怎么都不答应,江妈妈急得偷偷找大夫打听,被他知道了,冷脸了许久。
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明白,当年她和老侯爷成亲时老侯爷已功成名就,秦牧隐像极了老侯爷估计也想奔出个前程再成亲,这两年,皇上什么事愿意和他说,什么事都找他跑腿,他没有官职,可是,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却是极为管用,也算奔出头了。
想起宫里的那位,老夫人心下怅然,他和牧隐说是君臣不像君臣,说是朋友不像朋友。
用过早膳,黎婉记着老夫人爱吃的两样菜,撤走的碗筷,她朝秦牧隐道,“侯爷,您和老夫人下着棋,妾身亲自下厨弄几样小菜!”
江妈妈听得皱眉,想阻止,大户人家的夫人哪需要亲自下厨,说出去会被别人笑话,谁知,老夫人已经笑开了,“行,刚才牧隐赢我一局,我得扳回一城才是!”
黎婉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罩衣,去厨房,张妈妈和李妈妈也在,黎婉拿出为二人准备好的荷包,近段时日,李妈妈清楚夫人是个好说话的,自己的板子挨得冤枉可是夫人之后也想着法子弥补她了,李妈妈家里的儿媳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