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闭上了,其他五官的触觉反而更加灵敏。他模模糊糊听见老师的一阵忽远忽近的说话声,和渐渐清晰的呼噜声。铭锐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睡得熟了,不自觉地打起呼噜,这才惊醒过来,还好老师没有注意。
教室中间后排突然响起一阵打呼噜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响亮,此起彼伏的,周围顿时骚乱起来,引来老师的注目。这阵呼噜声打得气势中天,把周围一圈钓鱼的同学都给吵醒了。
王老太走下讲台,走到中间小组的后排。起初她看那位特困生坐得端正,还没怀疑他。过了一会儿,发现除了他四周的同学都坐了起来,只有他一动不动的,而且发出的呼噜声越来越高昂。王老太就奇怪了,她叉着腰,一边走近那位同学,一边说道:“嘿我就奇怪了,这位同学不是睁着眼睛吗?这样也能睡觉?难道我们班还出了一个张飞不成?”
周围传来几声闷笑,有讲义气的还悄悄推了那位同学的撑着下巴的手臂,特困生动动手臂,呼噜声停了下来,赶苍蝇似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声,紧接着又打起呼噜,声音还更大了。
教室里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了,见状全班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铭锐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那人就在铭锐隔壁的小组,那道哼声听得一清二楚。
王老太把自己胸前的老花镜戴上了,凑近一看,好嘛,眼皮子闭着的,上面画着好大一双眼睛!
王老太还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陡然黑了。
特困生的同桌在老师的目光示意下把他的手臂推倒放下,他头向下一坠,迷迷糊糊睁开眼,迎面而来的就是王老太的黑脸。
他吓得一脸惨白,脸上皱成一团,被王老太一边数落一边拎到办公室去了。
看着王老太拉着特困生走出教室的背影,班里同学对视一眼,哄堂大笑起来,有些同学笑得抽了过去,不停拍打着桌子。铭锐早就忍不住了,往哲煜身上一倒,在他怀里笑得打起滚来。
这件事闹得那位特困生美名远扬,大家称他为三郎神,因为二郎神有三只眼,他竟然还有四只眼!
***
黑板上的倒计时变得飞快,从看上去时间充足、还很遥远的两位数,一下变成了个位数。
老师的神情也越来越紧张,上课的语速越来越快,作业一天比一天多。像是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同学们上课认真了许多,不再做各种小动作,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做了充足的知识储备。最后面的几张桌椅不知从哪一天起,空了下来。大家都没有问,只是态度也越发凝重端正起来。
几天后,佘老师让人把那些空桌椅搬了出去,大家才真正意识到这几个人已经退出了和他们的竞争。搬椅子的时候,教室里除了桌脚拖在地板上发出的刺耳噪音,一片沉默。几个女生泪眼汪汪,趴在桌子上哭了一节课。
大家的心弦紧绷起来,教室里不再像以前一样一下课就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写着作业,翻看着课本。
走廊上偶尔有几位同学步履匆匆地走过,上了厕所又赶紧冲回座位。对面初一教室的下了课的走廊和这边初三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学期开头还有零星几人下课站在走廊休息眼睛,七校模拟考试之后,哪怕佘老师亲自到班级里催着他们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人愿意到外头浪费时间。
周一早上必须出教室的升旗仪式上,所有人还随身携带着语文历史的必背小册子。学校领导在台上嗡嗡地发言,初三区域的学生也在台下嗡嗡嗡嗡地背着书,声音比领导还大。
铭锐班里还不明显,听说一班好几个同学由于心理压力过大,放学后被拉到老师的办公室聊天沟通,希望缓解他们的压力,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佘老师也在班里说了,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最好和朋友倾诉,或者也可以跟她聊天谈心,她很乐意跟大家沟通。
时光像是手心的砂,当大家有意识地想要握紧它的时候,它却如流水一般不带丝毫痕迹地从掌心的缝隙中滑了出去。
那天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的时候,佘老师和几位任课老师面带笑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呆呆地看着老师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笑容。
黑板上的倒计时早已经被擦掉了,因为那个数字早就清晰地刻在每个同学的心上。
每个老师说的话都大同小异,他们没有说任何与课本知识有关的话,只是简单说了一些关于考试的诀窍,安慰他们放松心情,鼓励他们超常发挥,最后无一例外都加上一句,祝同学们考上理想的高中。
几位老师在门口排成一排,每个同学从前门走出去的时候,都跟每个老师拥抱了一下。老师口里也不停地说着“加油!”“考出好成绩!”“老师相信你!”之类的鼓励加油的话,女生们哭得泣不成声,拿着一团团纸巾擦着眼泪,男生也都红着眼眶,给了老师们一个有力而充满感恩的拥抱。
学校放了两天假期,让同学们有时间去看看自己的考场。每个人人都被分到了不同学校的考点,除了有个别比较幸运的同学在本校考试,他们有熟悉的环境,心里会安定点,更占优势。分到陌生考点的同学必须利用这两天时间去自己的考场看看自己的位置,以防到了考试的时候不知道路线和位置,迷了路。
铭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