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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艾哈……”
“我的……希望……”
梅迪太太麻木地挪动脚步,她走得很慢,慢到酒馆里的酒徒们都注意不到她——脚步蹒跚的酒鬼在这儿太常见了。
临近大门的一桌客人,其中一位酒精中毒已深的酒客默然地看了一眼这个佝偻的老妇人,又转回头去与同伴大声吹嘘着什么;他的伙伴看起来也不比他清醒多少,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是点着头,快速地吞吃着沾满辣酱的下酒小菜。
酒客吹嘘的声音忽然中断,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瞪大——他的同伴鼻子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红与白的混合物飞溅出来的瞬间,口臭浓郁的嘴巴里还在嚼动……
“啊——”
酒客仓皇起身,带倒身下的木椅,发出一半的叫声戛然而止——一只枯瘦的手臂伸向他的面部,在他的下颚和锁骨以上的部分穿出一个大洞。
酒馆中时间仿佛骤停了一瞬,随之而起的是更大的慌乱;有人吓得浑身瘫软,顺着桌子往下缩,有人起身向外奔跑,有人举起椅子向浑身是血的梅迪太太砸过来。
梅迪太太仍旧麻木地低声呢喃着什么,混浊的眼中似乎看不到眼前的事物,但她的身躯却像是被非人的魔鬼所操纵,以肉眼无法看清的迅速闪过飞过来的木椅,并且在下一瞬间闪现在那个充满勇气的大块头面前。
几声短促的惊叫过后,是某些物体——带有皮肉、内含骨骼的人体——传出来的闷响。很快,小酒馆就安静了下来。
梅迪太太以慢吞吞的脚步挪出木门时,距离她走进去还不到两分钟时间。
她那身洗得发白的、布满了补丁的长裙上沾染了不少可疑的红□□块,而在她身后,暗红色的、犹自冒着热气的血液顺着虚掩的木门流了出来。
“希望……我的……我的……希望……”
面容苍老麻木的老妇人,呢喃着混淆不清的字语,一步一步地向自己家附近靠近。
走出家门的人、偶或路过的行人,看见她那副诡异的模样后有的人选择回避,有的人选择饶开——但没有用。她那迟缓的举止在看见活人晃动的瞬间就会变得犹如鬼魅般快捷,而她那双混浊的、似乎已经看不清物体的眼睛,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入她视线的活物。
林克大道居住了上千户人家,这片低矮民房混杂的居民区里就有百多户。
有人感受到了街面上的异样,从窗内往外窥视,而后发出不可抑止的惊叫——这位住户一点儿也没有跑出去阻止的意思,快速地拉上窗帘、反锁房门。
但,当他以为安全了、抚着胸口慌乱地祈祷时,一只枯瘦的手臂穿破了他家那老旧的、并不结实的木窗……
黏稠的血液冒着热气,顺着梅迪太太已经有些变异的手指往下滴。伴随着无差别的杀戮,她身周的魔气渐渐变得浓郁,没有智慧、仅有本能的魔物贪婪地享用着血祭祭品,无意识地加快速度吸纳母体生机,并一点点地侵蚀着作为母体的饲主——梅迪太太的身形越加佝偻,腰背部分被古怪地拉长,双腿小腿部分渐渐反曲,脚部出于抓紧地面快速行动的需要冒出了长而卷曲的指甲。
日间巡逻的三名市警司警员转入这片居民区,一眼看到了街口转角处一分为二的玛丽安太太;三名警员大惊失色,快步跑近后又看到了雪堆旁的两个小孩。他们之中的一人紧张地抓起腰间的警用口哨大声吹响,而这时,另一人也发现到了酒馆木门里淌出来的大量血液……
近期对林克大道警备工作的紧抓让附近的警员及前来协助的戒卫队执勤队员快速赶到了现场,他们的动作确实算得上快速,但当两名戒卫队一分队所属队员结伴赶到时,这片居民区的民房已经被梅迪太太洗了一个来回,逃出来的只有家住边缘地带且见机得快的十几户人家。
完成对这一片区清洗的梅迪太太外形改变了许多——她已经看不出人类形态了,肉眼可见的黑sè_mó气缠绕着她的身体,头颅缩小到只有正常人的一半,下颚处却骤然增大,方形的巨口外是凸出的獠牙;躯体整个拉长、肩、背部涨大了两倍以上,背脊骨上长出一串雪亮背刺;衣服被暴涨的身躯撑破,只有几小块碎布片挂在腰间,下半身的双腿小腿犹如羊后腿一般反曲,脚掌扩大了至少四倍,脚趾上的利刃与手掌上的几乎一样长。
牺牲了几名冒然闯进去的警员后,当值的警司麦格林组织人手在街口处堆起障碍墙,但对于弹跳力惊人的梅迪太太——如果眼前的这只生物还存在着梅迪太太意识的话——来说并没有用,两名戒卫队的成员骑马赶到时,他们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只狰狞魔物在障碍墙这边对成批的警员大杀特杀的景象——
“住手!”其中一位二阶斗士大怒,咆哮着自马背上跳下,加速冲锋挥舞着双拳轰开魔物巨爪,救下一名大腿被抓伤的警员。
戒卫队由军部与当地政府两方一起供养,其配置不可谓不高;这位二阶斗士与那位只能被小贵族或商人家供奉的保镖不同,全身装甲精良,双手拳套上镶嵌着金属性魔晶,锋锐度不输于开刃武器,灌满自身斗气轰击几次后成功地让这只浑身沾满人血的魔物后腿了几步。
伤亡惨重的警员们还来不及高兴,另一名戒卫队所属斗士就面色凝重地高声叫喊:“别逗留在这!全体准备撤退!麦格林警司,组织人力疏散市民!”
警员们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