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道尖锐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平静。
东院的丫鬟们听到尖叫声,纷纷循声奔跑过去。
出事的地点却正是关押四姨娘的院子。
细辛泡在最前面。得知是四姨娘的院子出了事,心里紧张得很,一跑进去院子就抓住那个负责看守的丫鬟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丫鬟明显惊吓过度,脸色苍白得可怕,牙齿打着颤,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四……四姨娘……自……自杀了!”
“什么?!”
细辛吓得也不轻,猛地松开那丫鬟,踉踉跄跄地爬向四姨娘所住的正房。
房里冷清得很,房里燃烧着的香薰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绕过屏风,眼前忽现的一抹孤冷的身影吓得细辛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差点没跌倒在地。
三尺白绫悬挂在屋梁之上,四姨娘冰冷的身躯就那样空悬着,脸色发青,四肢僵硬。
“快!快过来把四姨娘扶下来!”
细辛尖叫着,慌乱地叫身后跟来的丫鬟。
一群人忙手忙脚地扶着四姨娘下来,四姨娘冰冷的体温让每一个人都无比惊慌。虽然四姨娘平时为人并不和善,但她们并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着四姨娘死去啊!
赵佩兰也闻讯而来,看着早已经被扶到床上躺着的四姨娘早已没有的气息,也是惊得半晌反应不过来。尽管她知道四姨娘最终一定会选择保沈世秦,可是真正此刻真正面对,她还是一样没能做好心理准备。
她犯下的罪孽,实在太多了……
看着赵佩兰愣在原地,眸中隐隐流露出悲伤与愧疚,细辛情绪也有些复杂,走过去道:“夫人,您先回去吧,这里对您身体不好。”
赵佩兰摇摇头,“好歹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最后一程,就让我送送吧。”
“夫人……”
细辛还想劝,赵佩兰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
细辛只得噤声。
她实在是在担心赵佩兰了。这些年赵佩兰每日不间断地烧香念佛,就是为了祈求上苍减轻她的罪孽,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是现在,她又多了一份罪孽了。
正说着。沈薄言和沈世秦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沈世秦冲进正房,也无暇理会还站在床前的赵佩兰,就悲痛地冲向床头,恸哭道:“娘!娘!你醒过来啊,娘,孩儿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孩儿好不好……”
沈世秦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地摇晃着四姨娘的身体,看着旁边站着的丫鬟都不由自主地别过头去,不忍心看。
沈薄言走过去拉起沈世秦,“二弟。节哀。”
沈世秦愤怒地甩开沈薄言的双手,道:“那是我娘!生我养我的娘亲!大哥,你为什么不肯帮我求求情?为什么?现在我娘死了,你开心了?”沈世秦心死绝望,回头死死地盯着赵佩兰,母亲,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要逼死她?”
赵佩兰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道:“我没有逼她,她是自杀的。”
“若母亲没有将我娘囚禁起来。没有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娘怎么会这样想不开?凶手!你就是凶手!”
望着沈世秦这样愤怒地指着母亲,声声控诉着她所谓的罪行,沈薄言也有些愤怒。挡住沈世秦道:“二弟,冷静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但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地就将罪名扣在母亲身上。”
沈世秦冷笑,“果真是母子连心,就算是她做的。你也一定会替她说话是不是?”
“二弟!”
沈世秦却不再理会沈薄言,回头蹲在床头,紧紧握着四姨娘冰冷的手,喃喃自语道:“娘,你还没亲眼看孩儿改过自新,努力用功,出人头地呢……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抛下孩儿自己走了?娘,您是生孩儿的气吗?孩儿以后都乖乖听话好不好……”
赵佩兰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听着沈世秦的自言自语却终究忍不住,衣袖下紧握着的双手几乎要掐出血痕来了。
她别过脸去,吩咐道:“你们快给四姨娘清洗清洗,让她干干净净风风光光地走。”
“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许碰我娘!”
沈世秦却忽然爆发,用力挥动着双手,死活不让丫鬟们靠近。
丫鬟们左右为难了,“夫人……”
“你们几个,先扶二少爷回去。”
“是。”另外几个丫鬟应了一声,趁着沈世秦不注意,几个人联手拼尽全力将沈世秦死死架住,强硬着拉着他离开的院子。
沈世秦悲痛的呼声渐行渐远,赵佩兰咬咬牙,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愧疚,道:“你们几个快给四姨娘梳妆好,言儿,我们先回去吧。”
沈薄言虽然感觉到赵佩兰神色间有些异样,却只是轻轻地点点头,随着赵佩兰走了。
楚青合听到四姨娘自杀的消息,黯然神伤了许久,待情绪稍稍稳定了,才去东院看望四姨娘最后一眼。
房里丫鬟都在忙碌着,楚青合对着四姨娘的遗体发出一声轻叹,伸手替她拉了拉被角,却无意间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封遗书。
楚青合下意识地挡住,抬眸谨慎地悄悄往四周望了一眼,见大家都没留意到她,这才放心下来,迅速地将那封书信抽出来,藏在自己衣袖间。
她不知道四姨娘会在书信里写些什么,毕竟枕头底下也不是什么隐秘处,只要哪个丫鬟过来整理就会发现它,但谨慎点总是好的,毕竟四姨娘的死因,实在是太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