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不曾与桐城郡主提及此事,但鱼川亲王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
却见玉太后假惺惺地拭了拭眼角,微哽道:“那孩子虽不曾养在哀家膝下,哀家也是心疼她的。真要论起来,比起容貌,你皇兄的七公主更胜一筹。不过七公主是你皇兄的心头肉……”她叹一声,满是无奈。
这满满的挑拨之意,母后打算做什么?鱼川亲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难道母后对皇兄的不满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想了想,鱼川亲王苦笑道:“七公主乃贤妃所出,贤妃娘娘也深得皇兄宠爱……这……唉!”他也是慨然长叹,满眼凄凉,瞬间老迈。
“若说得宠,”玉太后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鱼川亲王,慢慢道,“谁比得过筱氏这个狐媚子?哀家可听说了,筱氏早早将她的亲侄女儿打发去了云杭府参加劳什子的女学考试。那孩子可是有京城第一艳的美誉呢,相貌就别说了。而她既然敢去参考西妃湖女学,这才学想必也是不差的,不比桐城更合适?”
明白了!明白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啦!鱼川亲王终于明白了母后的用意。她老人家与筱贵妃积怨已久,今次终于不再忍。她这是打算让他冲锋陷阵,把筱贵妃的侄女也写上和亲名单,以图报复筱贵妃!
略一犹豫,鱼川亲王便如了玉太后的意,沉下脸寒气森然地道:“皇兄心疼他自己的女儿,儿臣无话可说。但不过嫔妃的亲眷,想必皇兄会舍得。那汾阳侯从前出身寒微,据说最落魄时在集市摆摊给人写信为生。他筱氏一门富贵,皆是皇家恩赐,筱氏更应为国尽忠、为君分忧!”
他霍然起身,对玉太后抱拳躬身一礼道:“母后恕罪,儿臣这就去寻皇兄分说分说。让儿臣的女儿和亲秦国,可以,但要筱贵妃的侄女为媵侍!”
玉太后终于满意了。娇声笑道:“好啦好啦!你还是这个急脾气。这事儿不急,你先坐下,安安生生地陪母后与你皇妹用罢晚膳再说!”又扬声催促,“去看看昆山长公主与台城公主回来了没有?”
呵。鱼川亲王心中冷笑。母后偏疼妹子,妹子所出的两个女儿都封为公主,也都享尽了皇家尊荣,怎么不说让她们去和亲?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五根手指也有长有短。鱼川亲王悲哀发现,他就是那根最短的手指!
这种认知,台城公主晏玉淑与亲舅舅那是一模一样的。若不是太后外祖母强压着,她的亲娘昆山长公主根本不会带她在宫中进出。虽然晏玉淑自小就长在宫里,可有没有母亲陪同,意义不一样。
不过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母亲居然会主动让自己陪着,一起去一个地方。晏玉淑在太后跟前,对母亲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所以很柔顺地陪着母亲离开了福寿宫。前往庆云宫。
这座宫殿算不上顶好,可也不算寒酸。宫中主位是素来无宠也与世无争的和妃,另有庆嫔与昌贵人和几名小常在小答应同住。
真算起来,也挺挤的。不过觉得挤的人,不包括和妃与庆嫔。她们一人住主殿,一人住后殿,剩下那些偏殿后房给位份低的宫嫔。
昆山长公主母女造访的人,不是和妃,而是庆嫔。倒不是因为庆嫔比和妃更得圣宠,而是因为庆嫔的家世有点特殊。
庆嫔娘家姓朱。在年初才入京待选。不过她父亲鱼岩府的朱大猷知府是前任鱼岩郡王的心腹,得了郡王助力,朱氏不经殿选便被皇帝纳入后、宫,颇为宠爱了一段时间。
原本。庆嫔是庆云宫主位,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没想到,鱼岩郡王突然死了,朱知府一大家子也死得几乎一个不剩,鱼岩府乃至鱼川郡都陷入了大乱之中,失了臂助与家人支持的庆嫔圣宠直线下降。
这不。家里出事没多久,庆云宫就忽然搬来一位和妃娘娘,硬生生地压在了庆嫔头上。原本庆嫔有宠,和妃沉寂多年无宠,偏偏和妃家世清贵、族人也争气,庆嫔如今几乎等同孤家寡人,如何敢与和妃去争?
幸好,半个月前,庆嫔又重新接到了来自家人的消息。虽然这消息并不是好消息,但总比没有消息来得好。
——知府衙门一场大火,被刺客所伤、身中巨毒的朱大猷竟然神奇地大难未死,挣扎到京城来寻女儿求助,寻医问药来了!
朱知府说得清楚,别的人都不要去找,只悄悄地去找昆山长公主!徜若昆山长公主不理会,便与她说两个字——红藏!
庆嫔并不知道“红藏”二字的深意,但既然父亲这样吩咐,她自然这样去做。失了家中钱财支持,她在宫中举步维艰,日子过得一天不比一天,她迫切地想改变处境。
于是庆嫔去寻了昆山长公主,如同她自己的预料,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如何会将她这样小小的嫔位放在眼里。徜若是四正妃去请,说不定人家还会给点面子。
庆嫔前前后后找了昆山长公主四五回,哪声曾经一回当面遇见了,昆山长公主都匆匆离开。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昆山长公主似乎在躲着自己!
这就怪了,她二人以前从无交集,既没有利益纠葛,也不曾结怨。长公主殿下更不会惧怕她,为何要躲着她呢?庆嫔想来想去,也只有那“红藏”二字了。
这样一想,庆嫔又有些心惊胆颤。可是这光景江河日下,如今入了秋,天气渐寒,内务府居然胆敢克扣她的分例,这叫她如何能忍?
她的圣宠,早就比不了初入宫之时!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