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宗政氏的试炼场里,为了自己,大师兄可是狠狠地得罪了小师兄的属下白眉上人。却不知,那白眉上人会不会挟怨报复?
宗政恪不想因自己的事情带累了师兄们,就差明言让两位老师兄对自己与小师兄之间的破事,袖手旁观了。但她清楚,说了也没用。
伽叶尊者却也不大清楚药师陀尊者受伤之事,只能含糊带过。师兄妹又说些别后余事,每每伽叶尊者将话题带到宗政恪与嬴扶苏身上去,宗政恪便面无表情地将话给岔开,老尊者只能无奈闭嘴。
这餐饭,明明美味得很,三个人却都不大痛快。嬴子皎不好说什么,只盛情邀请伽叶尊者暂居此处。老尊者瞧了瞧宗政恪的面色,便爽快应下了。他可不敢走开,得替小师弟盯着点小师妹才行啊。
宗政恪便以礼佛为借口,与伽叶尊者作别。伽叶尊者看出她的疏离,也很是怏怏,不禁与嬴子皎一般露出连连苦笑。嬴子皎便奉了伽叶尊者到了不远的静室,请他安置下来。
与此同时,被金龙卫前呼后拥牢牢护卫着的龙辇终于抵达了香叶海。与北城不同,南城全部区域都净了街。
不管是什么人,来自哪一国,身份高或者低,这一时半会的都只能缩到街旁哪个店铺里去。实在找不到店铺的,只能就近拍开了民居暂避,倒是让这些容留人的百姓挣了两个小钱。
御辇很大,小型宫殿也似,分出许多的房间。宗政茯孤仃仃地呆坐在第三进的小花厅里,明明金围翠绕、花香扑鼻,她的心却冷如冰窖。
她设想过许多次与心上人的见面。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自她被带进这间房之后,茶点美食供应不缺,就是不能随意走动。不要说光正陛下的龙颜了,就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区大监告退已经很久,房里除了两个面目冷硬的宫女,就再没有旁人。宗政茯孤坐良久,暗暗垂泪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收起了忧虑与伤感。勇敢地接受与面对这诡异的一切。
直到龙辇停下,那两个面目冷硬的宫女才过来请安,直言不讳地让宗政茯跟着她们出去。门户打开。宗政茯又看见了区大监那张恭敬的脸。
也不知是否她太敏感,这回,她觉得在区大监貌似恭敬的眼里看出了几分隐隐的不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区大监也是那些反对自己入宫的臣子之一?他不是陛下的心腹吗,怎么会与陛下的想法背道而驰?
但出口质疑这种事。宗政茯还没那么傻,不敢去做。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驾龙辇里面根本就没有光正陛下。她所看见的那个重重帘幕后面的人影,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这种替身有很多个。
而现在,因为某种需要,她就将面对这位替身。与之一起上演一出好戏,用来宣示真正的光正陛下的决心。
下了龙辇,宗政茯被扶到一台将由八名老嬷嬷抬起的大轿跟前。她看着区大监亲手为她掀开轿帘。再瞧瞧那八名神色如出一辙低眉顺目的嬷嬷,迟迟不肯抬脚。
区大监便笑道:“姑娘。还请速速上轿啊。”
宗政茯强抑紧张情绪,勇敢抬头面对不知何故令她隐隐生畏的区大监,低声问:“大监,这是要去哪里?”
区大监一晃拂尘,神情恭谨,笑意却不达眼底,回道:“当然是去见陛下啊。您看这架势、这阵仗,都是为了迎您去见陛下的!”
“为了能迎您入宫,陛下可是付出许多啊!您大概不知吧,这与帝同乘御辇,大秦立国千载,您是第一位——您这还没入宫呢。陛下原本大肆修整了咸阳宫,可是后来又把四海升平殿给重新收拾了一番。”区大监叹道,“姑娘啊,能做的、不能做的,陛下都为您做了。您呢,容老奴说句不敬的话儿,您也消停消停,速速入轿吧,切莫让陛下再等急了!”
宗政茯——原先的明心,她不是个蠢人,相反,她是冰雪聪明的。此时区大监突然巴啦巴啦说出这许多话来,虽然未曾指明,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在指责她尚未入宫就恃宠而骄,以致陛下因她做出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宗政茯也觉得委屈,明明,她没有向陛下提任何要求啊。陛下要如何去做,是她能左右的吗?区大监此时的指责,她很不服气。
可,她刚要反驳两句,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位抬轿嬷嬷似乎不经意间露出的气恼情绪。她一惊,迅速看了看周围。
却没有再发现任何一个人露出相似神情,许是自己看花眼了?宗政茯到底沉默了,方才快到嘴边的话又重被咽了下去。
区大监不禁心中一笑,这小丫头再精乖,还能翻到天上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扮演一个受宠的未来宫妃,别的什么事情、什么想法,都不能有,也不必有。
区大监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八抬的夫人大轿看来还是怠慢了,来人,去抬十六抬的后辇……”
宗政茯的俏脸立刻涨得通红,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她再不敢说什么,赶紧一躬身,钻进了轿子里。区大监唇边爬上冷笑,扬声:“起轿!”
八位抬轿嬷嬷便将大轿抬起,区大监跟在宝瓶形的窗户旁边。不过没走多久,里头窗帘被掀起,露出一位宫女的脸,声音平板地道:“启禀大监,姑娘要她的奴婢木鱼过来服侍。”
区大监不耐地晃了晃拂尘,冷声道:“你去回姑娘,木鱼位卑,不能近身服侍。陛下已经安排了服侍姑娘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