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米国,加州。
“沈,你让我很为难。”
老罗彻斯特手里拿着一只烟枪,吐出一口气。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灰绿色的眼睛里透出睿智又审视的光芒。
沈流彦弯了弯唇,态度谦逊,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让:“过了今夜,您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老罗彻斯特眯了眯眼睛:“哦?”
这样慢条斯理的言语交锋,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方才结束。
最终价格在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老罗彻斯特最后看一眼签好的合约,再次开口:“伊莎贝拉让我代她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沈流彦顿了顿,答:“真是不巧,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定了今晚的机票。”
老罗彻斯特深深看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匆匆忙忙。”
沈流彦只笑道:“劳您代我向伊莎贝拉小姐问好。”
话里话外,始终保持着对一个长者该有的敬意,但又仅仅如此。
两人口中那位伊莎贝拉小姐,是老罗彻斯特的孙女,如今正在读研究生。
她有一头绚丽的金发,眼睛是遗传了祖父的灰绿色。偶尔在日光下,映出的色彩会是如同森林深处一般的幽深。
至于老罗彻斯特本人,沈流彦这次的会谈对象。他早年做金融出身,后来不知是做何种考虑,开始分出部分资金,在实业上投资。如今,世界各地已开满老罗彻斯特旗下的连锁餐厅。
偶尔说起时,老罗彻斯特这样对沈流彦讲:“年纪大了,还是会对能看得到的东西更放心。”
但事实上,他也并未放弃金融上的事业。
从谈判桌上离开,上车之后,沈流彦倏忽道:“林青,你今晚先走。”
林青面上也没有什么疑惑,只简单的应了声。
沈流彦仿佛想起什么,眼中带出些笑意,比方才在老罗彻斯特面前露出的要真心许多。
又转瞬即逝。
回到酒店,恰好在饭点。机票定在晚十点,尚有时间。林青上楼将签好的合约放入保险箱,沈流彦则坐在餐厅,看着制作精致的菜单。
他很快勾选出几项,交给服务生。
灯火堂皇的厅内,沈流彦并非唯一的东方面孔。等待期间,他只不经意的偏了偏头,就见有隔着竖排座位的,同样是黑发黑眸的人举起酒杯,遥遥向自己致敬。
见他看过去,那人扯了扯唇,桃花眼潋滟,向沈流彦做出口势:“我比你先到。”
沈流彦露出一个带了些遗憾的神情,其实只是眼神与唇形的微微变动,但他知道,那人一定能看出。
自己的桌面上并没有酒。
倒是林青,回来以后同样看向方才那人,忍不住对沈流彦道:“他……”
沈流彦镇定自如:“不用管。”
林青只好转换话题:“另一张票改签到明天中午了,具体的我待会儿发你邮箱。”
沈流彦笑了下:“多谢。”
一顿饭吃完,林青担忧的对象已经消失在餐厅。他与沈流彦一同进了电梯,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却有两个楼层键被按下。
林青很想长叹一句什么。
沈流彦看出万能助理兼学弟的欲言又止,有些好笑:“有这么担心?”
林青:“……”他很想说一句是。
两年前的那场风波,林青自始至终都只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对与许多事,都自动退避三舍。
好奇心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饶是如此,之后某一天,他与何崇偶然性的共处一室。何崇蓦地就问了他一句:“小林,你跟在流彦身边,也有很多年了吧?”
林青霎时就觉得心下一紧。他尽力绷住,心下快速盘算过自己自入职至今发生过的大事,口中答:“是的,何董。”
何崇悠悠的笑了笑,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初帮了流彦的,到底是谁?”
林青愣住。
他确实不知道。不仅是对于何崇问出问题的茫然,甚至说,林青连有人帮了沈流彦一把,都不知道。
但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何崇满意。
许是看出他真的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在那之后,何崇轻描淡写的警告了他几句。再往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慎重的考虑之后,林青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流彦。他想了许久,还是有几分把握,那天何崇也就是一时兴起,才会问他。
既然对方不会有进一步动作,那么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的确在沈流彦身边许多年了,说是对方的嫡系心腹都很恰当。但说到底,林青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很多时候,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记恨上。
他没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往自己与沈流彦之间埋下一根刺。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青也很快将何崇的一场问话抛在脑后。
以往那个在大多数时间中都准时下班的沈总不见了,整整一年,林青都没几天是在九点之前到家的。除此之外,沈氏终于与容氏对上,开始在各个领域争夺市场。
接下来,自然就是各方站队。
何崇像是很欣慰外孙的决策,甚至停了手,不再对外孙逼婚。对此,沈流彦仿佛是松了口气,转身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林青对工作量没什么意见,至少自己忙,上司兼好友定然更忙。这样的工作氛围很快影响到整个沈氏上下,而沈流彦也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沈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