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屋子里以泪洗面,而老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可算是一丝儿生机也没有了。
正在这个时候,谢臻才知道自己往前自己算是出了太大的风头了,之前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她也没有定下来。如今呢,宫里头是非得让他进宫不可了。按说这选秀,家里头也是能称病避过去的,然而宫里传来的消息,却是她这次很有可能要做太子侧妃,她是非走这一趟不可。
在家里每日里学学琴棋书画辨人用人主持府里,再伸伸懒腰也就过去了,无一样不顺顺当当的。只是一旦长大了,终究要嫁人,她如今可怎么办。
谢夏耘今日也在通文阁,负责帮着掌院整理材料的。如今回来后,立刻就来见妹妹。
谢臻一听说谢夏耘来了,立刻开了门,表情怆然欲泣。
谢夏耘朗笑出声,一把将她抱进臂弯:“怎的在家里又闹脾气。”
谢臻推开哥哥,银牙微咬,目光好似冰棱一般:“哥哥,莫非你也是来劝我的。”
“谁能劝得动你,不是说要进宫做姑子吗?做姑子可不是好主意。”谢夏耘笑道,今日太子和陛下来了通文阁之后,太子就让他留了下来。
若不是太子一番话,他还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如今竟然是起了少女情怀了。
谢夏耘走到了案几边上,抬起手,写了一个“安”字。
谢臻低垂着眼睛,墨色的眸子里放出光彩来,而后抱住了腿,冷声道:“却是什么意思?”
“臻儿,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过简单,认准了一件事认准了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根筋儿。如今,我可算晓得你的心思了。”谢夏耘听了太子的话语才才想到这一点,心中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对妹妹还是不够关心。
“榆木脑袋,你们都是!”谢臻,确实有了喜欢的人,然而苦于没有机会,她也不知道那人喜不喜欢自己,至少来提亲的人没有他,三年前选秀,谢夏耘不到十三岁,如今谢夏耘年纪,刚好赶上了选秀。
“若是你早说,我自然是绑着他来。”谢夏耘见妹妹果然如此,虽然知道了原因,然而仍旧是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
“横竖嫁过去便是。”谢臻又要耍起脾气来,让人恨不得把她丢出去。
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谢夏耘道:“臻儿,你心里必是不痛快,然而你也知道皇家的事情,咱们臣子如何能反对。”
“那是,宫里来颁赏赐了,说要让我进宫了,嫁给贵人了,就是天大的喜讯。谁知道皇家之人,竟是这般的没品,就是要迫着不情不愿的姑娘,一逞□□不成?”谢臻不清不愿地道。
“你如今也不是小孩了,总该顾着家里。如今谢家的架势也不太好,谢二老太爷的孙女谢媛也要进宫选秀了。”谢夏耘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谢臻的表情僵在脸上,拉住了哥哥的手:“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里头终究不痛快,这口郁郁之气,堵在心里。”
谢夏耘也晓得妹妹是屈服的意思了,谢家原先并没想着谢臻能加入这般复杂的地方,谁知道事情来的快,也来不及给谢臻安排人家。
“若是早知道,便定下罗家又如何?”谢夏耘道。
“那个呆子,只能怪他自己,谁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谢臻道。
其实,谢夏耘的心里是愤怒的,甚至将妹妹的安全看得十分之重,与家族自尊相连。然而到了皇家这里,可以说是,毫无尊严。
谢夏耘道:“你这丫头,如今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谢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只说肯还是不肯罢?”谢夏耘道。
“嗯。”谢臻显然是仍旧不情不愿的,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傍晚落日余晖映红了大半个帝京,谢夏耘在妹妹首肯后,便找到了自己的二老。
“父亲,如今妹妹总算是想开了,只说是佛祖在梦里点化的她,如今要去庙里还愿。”谢夏耘开口道。
谢父却是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莫非这个时候还要闹着出家,这要是去了庙里头剃了头发,可该如何是好:“宫里头的嬷嬷就要来了,耘儿,你可莫要陪着你妹妹胡闹。”
“父亲放心吧,咱们选定的是普法寺。”他可没有要带上妹妹去尼姑庵。
此时,谢臻换好了衣服,也走了进来。
“母亲,”谢臻压低了声音趴在她耳朵边上道,“放心吧,女儿这回是真的想开了。”
谢夫人真是百感交集,女儿要入宫这事情,内心的冲击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轻,她生怕女儿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宫里的嬷嬷来了,便照实回答就是了。”谢夏耘又道,谢家如今这点权势还有的,何况入普法寺还愿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马车的侧帘外跟着十来个侍卫,一路往普法寺的方向而去。
夜色慢慢降临,天空的光辉此时因为月光倾泻到江面上,仿佛突然明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