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孙管事等人就被砸的满头是包,灰头土脸,还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的。而孙管事则看向计嬷嬷的儿子田阿满。
这棉衣里搀着芦花蒲絮的主意,正是田阿满出的。什么半真半假的是定然查不出来的,什么混水摸鱼的是定然不会被发现的……都是屁……
明明瞒得紧的,怎么会被发现?!为此,填塞棉衣的人,都是两人的家里人做的!辛苦没合眼的做了几日夜,最后棉衣缝制的时候,他老婆可没少操心盯着不让人发现……
原来计嬷嬷性子贪婪,她那在采买处的小儿子田阿满便随了她。林珺让德言找人请了田阿满去听书。田阿满不知是圈套,便跟着去了。
林珺上一世虽然生活在市井没有很长时间,但是对里的故事,她还是了解一些的。主要也是玉珠看她一直病在床上,怕她寂寞,便去里听故事,听完了再给她讲。因而她对民间的一些传说故事还算熟悉。
里讲故事多没有新意,从来都是老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每年冬日里,了都会将闵子骞的故事讲了又讲。其实这个故事孝经里也有,但她在那时才对这个故事感同身受。
这故事说的是有一个叫闵子骞的人,在他小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给他找了个继母,继母一开始对他还好,但是,当继母生下两个儿子后,就开始嫌弃闵子骞了。
冬日到了,继母用棉花给亲生儿子做棉袄,却用芦花给闵子骞做棉袄,芦花棉袄虽然看起来厚,可一点儿都不保暖挡风。
有一日闵子骞随父出门。天很冷,闵子骞赶着车,他的手冻僵了。在路上,他几次把马缰绳拿不住,脱了手。他父亲对此很生气。便斥责他道:“没用的东西,穿的那么厚,难道还怕冷吗?”闵子骞没有说话,但此时他不由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便大哭起来。
他父亲见他哭了,顿时大怒,挥起鞭子朝他抽去。就因此棉袄被抽破,里面露出了雪白的芦花。之后他父亲就知道了事情真相,然后要赶走他那继母。
最终闵子骞跪在父亲面前说:“别赶走她。继母在,我一个人受冻。继母走后,我那两个弟弟也会受冻的!”
后来闵子骞的父亲便含泪答应了他的要求。那继母很感动,从此对闵子骞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好。
林珺当时对这个故事真乃感触颇深。那继母不想让人说她是继母,待继子苛刻,便想法子用芦花给闵子骞做棉衣。玉珠当时讲到这里时,林珺冷笑连连。
这种做法和王氏倒是相像,表象永远是具有欺骗性的,虚伪的人总是要做些事情掩盖自己的虚伪。至于故事的结尾,她更是觉得讽刺可笑。
若不是因闵子骞那个时代。失德被休的女子性命不能得以保全,那继母如何会改了。以德报怨,以何报德呢?有些人,你是不能指望她自个良心发现的。
这个故事当然不足以引得田阿满铤而走险。芦花做的棉衣只要拿出去,和棉花做的棉衣一比,立刻就能发现不同。絮芦花的棉衣轻啊!
后来当着众人的面,德言说起以前祖母村里的事情,他说村里人穷,买不起棉花,就用芦花蒲絮做衣服。稍微有点钱的,就往棉衣里掺合絮点棉花,倒也保暖些。这众人里头当然有田阿满了。
当时在场的丰年便说,那多絮点棉花。估计这棉衣就看不出里头絮了芦花了。
这当然是在提醒田阿满了,棉衣里只要不完全填充芦花就没事。若是田阿满去做这等事情,那就能让林珺抓个人赃并获。若是他不做,以他贪心的性子,总还能找到机会抓他把柄的。可没成想,田阿满如此经不住引诱。这个故事倒对田阿满也算应景。
十一月中旬。林府常常找了仆妇做棉衣给流民发放,旧衣裳毕竟没那么多。后来流民逐渐增多,府里的仆妇所做棉衣的数量就赶不上了。最后林府便找了作坊做。今岁秋日雨多,棉花欠收,因而价格不便宜,所以田阿满这才起了贪念。
正好田阿满争取了采买棉衣用料的差事。用芦花絮棉衣的事情,林珺本打算只引诱田阿满做的,谁知田阿满却勾连了采买的孙管事一起做出这等事情。因而林珺发现后,她便隐而不发,一直等到如今才将两人做的事情抓了个人赃并获。
林睿上了车,林珺吁出一口气。她放松了身体,依靠在车壁上,夸着林睿道:“睿哥儿做的很好!”她心内则道,计嬷嬷母子若是不贪心,她如何能抓到这母子的把柄。回府后,那珠子的事情也该处理了。
林睿此时却从袖带里拿出一个香囊,将香囊凑近鼻下深吸一口,然后他才笑着说道:“祖母在采买处安置的一干管事,这次定能将之除去几个。”
看到林睿拿着香囊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在林珺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她却没来得及抓住。她紧盯着林睿手上的香囊,面容沉下来问道:“你这香囊从哪里来的?”
林睿不知,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姐姐为何突然不快起来。他面上有些犯怯,将香囊很快的递给林珺说道:“是安侬姐姐给做的,里头装的是冰片和苏合香。”
这时车外头的车夫恭敬的询问道:“姑娘,可是回府?”
“回府吧。”林珺在车内答应了一声后,她接过香囊,将香囊放在鼻前仔细闻了闻。她虽学着药理,可毕竟接触的药材不多。但冰片和苏合香的味道,她倒是能辨别的出来。这两种药材有提神醒脑,解闷开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