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总归是暂时平静下来。严家重新回归严氏宗族,虽说多了一群亲戚,然对严家人的生活来讲,却并未造成太多的影响。大抵是严族长有令在前,族人们也不好在此紧要关头多去叨扰人家,这万一严三爷又不中,自家到时候还不得被严族长给迁怒了。是以族人们都谨守规矩,只盼着了来年严三爷真的高中,他们这一族的人也跟着扬眉吐气一回。
天气越来越冷,离严家长女出嫁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黄花梨木的雕花大床,衣柜等大物件早已经打磨光滑,四季锦衣绫罗、珠翠古玩儿等物件也静静地摆放在屋子里,只待时间一到,便十里红妆而去。
瞿氏要嫁闺女,在家养了十几载,这一外嫁,虽说是大哥一家,不会委屈了她,到底想到以后母女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这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儿,背地里偷偷哭过好几回。瞿氏年纪也才三十五六的人,没外嫁闺女的经验,好在有族长夫人在一旁帮衬着,自己倒也学了不少。
这是严家人第一回办喜事儿,当然要风光大办。加之严氏兄弟又与府尹大人攀上了干系,不少人早已在旁摩拳擦掌。
瞿家送来的聘礼被一一摆放在院子里,那偌大的院子竟然摆不下,又收拾了两间屋子堆放。且不说什么真玩古物,黄金玉器之类,还有不少样子稀奇古怪的舶来品更是摆放了一堆,什么犀牛角做的酒杯,颜色艳丽的琉璃物件,极具异域风情的手工制品等等。
严妍还在里头看见了很有西洋特色的古典大钟,不由微微大张着嘴巴。好在这时候还没什么“送钟”便是“送终”的含义,而且这玩意儿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一时间到是吸引了不少眼球。
这些聘礼,得摆放在院子里,让人观赏评价。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羡慕口吻,严妍不禁打个寒颤,其实这所谓的“观礼”,便是赤、裸、裸的炫耀啊炫耀!
今日除了让人瞧瞿家下的礼,二来也是族人为大姐添妆的日子。不少严氏宗亲也有不少人来,唯一比较好笑的是许氏这一家子竟然连面儿都未露,严家三兄弟心里是倍儿爽啊!这死老婆子没来,少了多少麻烦事儿!
而此事儿在严氏其他宗亲看来,却觉得这许氏做得太虚伪,拿人银钱大摆筵席时那般高调,这会儿出嫁的还是她嫡亲的孙女呢,竟也不来瞧一瞧,添点行头。这老虔婆,恁是太下作了!
其实不是许氏不想来,实在是她家中如今破事儿一堆,族里又一直追着她让她把这些年赖下来的族产给吐出来!外加林林总总的名目一堆,合计起来便是四位数,且天天屋门口都是青壮年汉子转悠,许氏极其生气,大骂严家人不是东西、不要脸面欺负她一个女人!其实这东西真计较起来,也算得上是严家的族产,但因着这些东西涉及到已故去的严老爷,是以这些年严家宗族也没硬要许氏归还。但如今不一样了,严松三兄弟回归宗族,这又有了名目说事儿,这会儿子严氏宗族都乐于给严松兄弟面子,是以这些陈年旧事便再次提起,闹得许氏一家子不得个消停。
许氏才刚刚摆了寿宴,又是花的别人的钱,那花销起来是眼睛都不眨一眨,这场寿宴下来,这银子儿是一个不剩下。只许氏才风光了几日,这严氏宗族竟然就倒打一耙,把许氏气倒,又奈何不得,只好呆在家里不出门。
府尹夫人今日也在严府,前来的严家宗亲虽说有心巴结,但一瞧见人家满身的贵气,这心思也就落下了,转而巴结起瞿氏来。
虽说是干亲,然到底认下的是严妍,加之今日严氏宗族人又多,花氏也不好喧兵夺主,是以只添了一套时下京城里流行的头面表示表示。
花氏也就略略座了会儿,露了个面儿,便打道回府。只说等瞿氏忙过这段时间,再来叨扰。
府尹夫人这一露面,表示的是一种态度,若说严氏宗族里对严家与府尹家交好先前还有些疑虑,这会儿见着府尹夫人,那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摩拳擦掌地表示以后一定要跟严家三兄弟这支打好关系,他们说啥就是啥!
明日便是腊月初八,严家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内里也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瞿氏催促孩子们早些睡,这一夜,大底是睡不安稳。
严妍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怎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亥时才睡去。等她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严妍一个翻身,火急火燎地让戴妈妈帮着打扮好,匆匆忙忙就去了大姐的院子。
只见大姐早已经妆扮妥当,穿着大红的绣着金色龙凤图样的礼服,规矩地盘坐在床上。娘亲和二姐、三姐都在,见她来,忙招呼她过去。
瞿氏看着小女儿,笑道:”今个儿你还知晓早起。“
严妧笑道:“她要真像以往那般,那姐姐都出门子了。”
严妍瘪嘴,朝瞿氏撒娇道:“娘,你看二姐又取笑我。”
瞿氏摸摸她的发底,瞪了严妧一眼,说道:“你都十二岁了,偏喜欢逗她。”
严妧不由吐吐舌头,道:“我这不是喜欢小妹嘛,谁叫小妹这般可爱。”
瞿氏眼底是遮不住的青黑色,眼里竟是带着丝丝血丝,严妍有些心疼,她歪腻着瞿氏,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抚摸她的眼睛,道:“娘,你都没休息好。”
昨晚瞿氏一夜未眠,这几日又诸多操劳,这身子还真有些吃不消,这会儿听着小女儿的童言稚语,心下宽慰,她道:“乖,娘没事儿。”
严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