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过晚膳的刘凌和殿中伺候的宫人说了自己要回含冰殿取些东西,带着两个侍卫就向着冷宫而去。
戴良的伤要好好休养,即使他很想跟着刘凌一起去冷宫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还是不得不留在东宫休息。
原本,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他才刚刚遇了刺,在外面到处走动,若是再被刺客寻到了可趁之机,就不是有惊无险那么简单。
可是现在刘凌的心乱的很,又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王宁还不在身边,在东宫实在是坐不住,总是想要回冷宫去转转。
只有去冷宫,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此,他磨了保护东宫的禁卫统领好几天的时间,对方终于答应派两个侍卫跟他一起去冷宫,只是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一踏入冷宫的大门,刘凌躁动的心就冷静了下来。
幼时的缺衣少食,少时蒙受谆谆教导,而后得遇名师,他的路,从来就不是走的一帆风水,窦太嫔说过,“当你处在最低谷的时候,无论往哪一个方向,都是向上”,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走到了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明亮之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冷宫里的小可怜儿。
虽然自己现在遇刺,可若不是遇刺,他又怎么能得到父皇的重视,甚至得到可以旁听早朝的机会?
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殿下要取什么就尽快,天快黑了。”两个侍卫也曾听过冷宫闹鬼的传闻,一进入荫凉的含冰殿,只觉得身上毛毛的,不停的摩擦着手臂。
刘凌身负先天之气,从不畏寒,虽说春日潮湿含冰殿里更是如同水洗过的一般,他却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样子,轻车熟路地朝着自己的寝室而去。
宋娘子一早得到了消息,从内室里奔了出来,对着刘凌嘘寒问暖,带着一丝惧意看向两个高大的侍卫,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什么突然回了含冰殿。
“奶娘,去把我以前做的功课都整理一下,让我带走。”刘凌抿了抿唇,“王宁去了哪里?”
宋娘子嘴巴动了动,眼睛向着内殿的方向偏了偏,示意王宁在冷宫太妃们那里。刘凌会意后便没有多问,只是大约说了几句责怪王宁偷懒的话,便留在屋中等着宋娘子收拾东西。
“殿下,倒也真是不容易……”
一个侍卫看了看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子里潮湿发霉的偏殿,忍不住喟叹出声。
哪里是偏殿,简直就像是破庙。
“殿下可是龙子,飞腾之日就在眼前了。”另一个侍卫怕他乱说话,连忙打断他的话。
刘未想让他还是传了出去,也让他在东宫的地位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无足轻重了。
搁以前,哪怕他说破了嘴,统领也不会让他回冷宫里拿什么东西的,最多让宫人跑一趟。
没一会儿,王宁赶了回来,浑圆的身子跑的满身是汗,一见刘凌赶紧屈身行礼,嘴里还在解释:“奴婢不知殿下回来,要知道殿下回来,一定不跑远……”
“好了……”
刘凌“难掩”厌恶地开口:“我才不管你去哪里了,两位将军在屋里等的太冷,你带他们去隔壁喝杯热茶。”
“啊?哦,是是是。”
王宁笑着挤了挤眼。
“热茶有的,暖身子的东西更是不少!”
王宁在宫中也是小有名气,两个侍卫原本不想离开,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有酒这种禁止在宫中出现的东西,意动之下为难地看了刘凌几眼,心中痒痒。
“劳烦你们在隔壁坐坐,我想在这里静一静。我从小生活在这里,乍去东宫,实在是对这里难以忘怀……”
他抚摸着坐下的长榻,幽幽地说道:
“我母妃,就是在这里去的……”
两个侍卫打了个寒颤,顿时觉得脚下生寒,连后背都是阴气森森,王宁在那边又做了“请”的手势,连忙就跟着王宁去了隔壁。
待两个侍卫走到没影子了,刘凌将手伸入枕中,从枕头里掏出一张纸条来。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一飞冲天。”
刘凌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握着手中的纸条静坐了半天,才珍而重之地放入了怀中。
连最谨慎的薛太妃都这样说,那他也不必再藏拙了。
事实上,一进入东宫以后,他就感觉藏拙越来越难。
有陆博士对徐祭酒吐露过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之后,徐祭酒像是对自己给予了厚望,每日安排了不少司业指导他的课程。
这是在偏殿,所以两位哥哥才没有发现,事实上,刘凌已经开始怀疑教自己的先生人数其实超过了教两位兄长的博士。
不仅是如此,他更诧异的发现,徐祭酒给自己送来的“课本”里,有不少正是以前薛太妃为自己开的“书单”。
那些为帝者必学的经典。
包括那三匹马,刘凌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不和谐。他从小多思,刚得到绝地的时候只有高兴,可冷静下来后就发现了他得到绝地根本就是必然的。
没有人会比父皇更了解御马苑里这几匹御马,父皇挑走了两匹最好的自用,剩下的这三匹其实都是有瑕疵的。
大哥爱洁,吃多排泄也多的奔霄不会是他的选择,绝地太高大,除了自己根本无法跨上,奔霄这种温顺又中庸的宝马才是一切求稳的他最好的选择。
二哥性格孤傲,也许会喜欢绝地的高大神骏,但这种马会将他矮小的身材衬托的愈发明显,依他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