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梨花桌上放着一叠枣花糕,层层叠叠的面团上插着颗颗饱满的大红枣,咸甜交加,味道纯正。
睹物思人,用来形容此刻的阿丑再合适不过,小时候的阿丑最爱吃枣花糕,不是因为它好吃也不是因为它好看,仅是因为那是哥哥亲手为她做得。
阿丑的饭量向来比猫还小,嘬一小口,便能填饱半个胃,身条纤细,瘦若竹笋,轻风似乎都能将她刮走,萧之轩心疼,为着哄阿丑多吃点,便用面团捏成各种形状,吸引阿丑,知道阿丑喜甜食,还特意在上面插了红枣点缀。
阿丑站在厨房门口,萧之轩颀长的身子立在灶前,手法不熟,显得笨手笨脚,额前,袖口都沾染了泥团,很是狼狈,哥哥对面粉过敏,阿丑是知道的。
细小的面粉,飘进哥哥的口中,哥哥便连绵不断的咳着,脸涨的通红,脖颈,耳后都是红晕,待到咳完一阵,哥哥便强忍着不适,眼神专注的望着手中的枣糕,细致的雕刻着,若有一丝不精细,便重新来过,阿丑性子刁,极喜精致的东西,
阿丑望着哥哥,咳嗽,忍着,在咳嗽,再忍着,如此周而复始一个时辰。
“哥哥,你对面粉过敏,让别人做就好。”阿丑掩了掩眼角,上前,用帕子轻轻的擦萧之轩面部的粉末。
“阿丑最近胃口不好,哥哥想让你多吃点。”萧之轩将手上的面粉擦拭干净,方才揉了揉阿丑乌发的秀发,“哥哥做的阿丑才会多吃点。”
的脸庞,白色的粉末都妖娆了起来,阿丑眼角发涩,将头埋在萧之轩的胸前,闷闷的说道,“阿丑今天要吃十个枣花糕。”阿丑想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对她这样好了,比她自己都对自己好。
可阿丑也没想到,这个世上还会有一人如此狠她。
阿丑想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让顾卿这样狠她,他娶她是为了折磨她,他玷污她的青白,让她内心痛苦到自我厌恶,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欺骗她,让她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滑稽的搞笑,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他偷了她送给哥哥的玉佩,假装哥哥。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阿丑望着面前的枣糕发呆,其实阿丑更恨自己,她竟连哥哥都没有认出。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了,那人不是哥哥,哥哥不会让她看到他的伤口,因为哥哥会担心吓到她。哥哥望着她的眼神,总是暖如一旺春水,而不是冷冰冰,哥哥不会总带着戒备与她相处,哥哥晚上会陪着她睡,不会打她屁股,不会欺负她,舍不得看到她缝制衣服,不会说让别人缝,而是会坐到她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针线,完成未完成的缝制。
其实她早就知道那个人不是哥哥,只是她一直逃避,不想认清哥哥离开她的现实,她是自私的,她为了那一丝微暖,将别人当做哥哥。
枣花糕咕噜咕噜的滚着,阿丑用手指拂去眼角的泪珠,亦步亦趋的跟着,地上的落花有些厚,枣花糕咕噜了几圈就停了下来,阿丑俯下身,欲蹲下捡起。
一只精致的绣着荷花边的金粉绣鞋踩在了枣花糕上面,阿丑顺着那鞋往上看,金色的长陵丝带禁锢住宽松的黄色外袍,勾勒出纤腰长腿,拂过层层外纱,露出一张娇艳到极致的脸。柳叶弯眉,鹅蛋脸,一双魅到极致的丹凤眼,似笑,似魅的望着阿丑。
“你想知道萧之轩的下落吗?”她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温度,可对阿丑来说却有着极致的诱惑。
阿丑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她想知道哥哥的下落,她被囚禁在这个院落已经六个多月了,可自从那次一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哥哥的任何消息。
“太后娘娘,请你告诉阿丑。”那次昏倒之后,阿丑便清晰的认出每一个人的脸,眼前婀娜多姿的妇人,便是先前和顾卿私通,给她包袱的人。
娇媚的太后娘娘,现年也不过是二九芳华的少妇,她眼底隐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面前的女人有一张姣好的脸,美的倾城又倾国,也倾走了她最爱的那个人的心。
她爱的那个人,那个她爱到骨子里的人,那个让她低到尘埃里的人,萧之轩,不,确定的说,应该是薛之轩,前朝旧太子。
当那个穿着锦绣华府的少年,蹲到她面前,那个因乞讨不到食物而奄奄一息的她面前,握住她手的那刻儿,她便将整颗心交到少年的手中。
“你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询问的语气,不容否决的眼神。
阿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太后娘娘,她的话题转移的如此神速。
十五年前,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因乞讨不到食物,就偷了小贩的一个馒头,被发现之后,那小贩将她打得半死,她的腿疼,胸口疼,脸疼,她哭着,伤心的哭着,求着那小贩饶过她,小贩置之不理,她就蜷缩着,求围观的人群,没人理她。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有一个人能阻止小贩打她,她的命就是他(她)的,后来,那个人出现了,他穿着绝美的华服,头上挽着白玉冠,他没有嫌弃她脏,他弯下腰,握住了她的手。
从此以后,那个小女孩就成了少年的影子,同时也是一把锋利的刀。
后来,小女孩,知道少年,是前朝的太子,她为他刺杀,摄政王,顾卿,她为他嫁给了一个老男人,那个昏聩已经死了的老皇帝。
可是最后,她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她意识到摄政王喜欢上了她,她便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