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审问时进行严刑拷打是少不了的。被抓的这一大批人,既有原北平地下组织的领导和成员,也有北平地下组织送到根据地的大中学生,他们除了是真心入党的早期**人之外,对地下党的组织系统和日本特务完全不懂,几经拷打也说不出什么来。
恰在此时,一个傻蛋自己主动跳出来,进入了急于取得成绩的锄奸部工作人员的视线。
经过调查,这个新跳出来的叫沈擒龙的特务正是从北平出来的,他多次安全出入敌人戒备森严的北平和其他县城等等地区,他居然在八路军伤亡惨重的时刻总能得到很大的战绩,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
于是特派员出马,逮捕这个罪大恶极的特务。
特派员狠狠朝桌子上一拍,手到了半空又停住了,轻轻放下之后才说道:“沈擒龙,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出卖原来的北平地下党组织的?你知道你给我们党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沈擒龙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这两下子,他傻乎乎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出卖北平地下党组织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儿啊?”
沈擒龙以为他说的是现在的地下党组织,他早就不和他们联系了,上那儿出卖去?
特派员气得又要拍桌子,狠狠了几次以后手拍得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才改为摔笔录,他摔完以后,那个长得象沈擒龙的朋友的人又得赶紧抢回来,往上边写字。
特派员气得直哆嗦,指着沈擒龙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狗叛徒,你不是在北平入党了吗?你说,你是怎么出卖那些党组织的?那些同志在领导了北平的流动斗争之后就被敌人发觉,撤退进了根据地,你对革命造成了多么巨大的损失?”
沈擒龙这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指挥自己在日本鬼子庆祝那天喊口号,然后留下自己这群人让鬼子用刺刀挑,自己从大街上一直撤退到根据地的那些人。
到了现在,沈擒龙的感觉已经从开始时候的震惊、屈辱、迷惑,转变成了哭笑不得。
沈擒龙心想,这都是张飞打岳飞,打得满天飞,全都是那儿焊那儿啊?
当时我连人家的外围组织读书会都不愿意要,我上那儿出卖你们的省委书记去?
我连北平的组织的庙门在那儿都不知道,我还出卖人家唐山的书记?
沈擒龙只好说:“特派员同志,我当时还没有入党啊!我怎么可能出卖组织呢!”
“那么你当时已经是日本特务了,正在寻求钻进党内吗?”
沈擒龙这时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用后世的话来说,真有点他妈无语了。
沈擒龙真不知道从那儿开始解释好,他只好说:“我怎么可能是日本特务呢?”
“你在北平,生活那么好,上的是世界一流的大学,你放着大学不上,跑到我们根据地来受苦,不是特务是什么?”
沈擒龙差一点没噎着,他死盯着特派员的脸看了半天,真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时他没入党时候帮助发的抗日传单上边都是号召大家抛弃舒适的小家庭生活,投身到抗日的洪流中去,到根据地去抗日,怎么这儿的理论和那儿的不一样呢?
沈擒龙只好说:“是党号召我们到根据地来抗日的。文件上都是这么说的。”
特派员忘了手疼,又一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老实!”
“我怎么不老实了,我跟着刻过多少期传单的蜡纸,油印过多少文件,上面都是这么说的,当时说这是党的精神。”
特派员冷笑起来:“啊,对我们党的精神研究得很深嘛!讲,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破坏根据地的抗日的?”
沈擒龙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伸过4只手来,摁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架起来,把脑袋使劲往地上摁。
这在后来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坐飞机,当时还没有,这说明理论总是落后于实践的。
沈擒龙让人家窝得难受,勉强抬起头喊道:“不是说有政策,不许打人骂人,不许刑讯逼供吗?对鬼子汉奸都不许,怎么对自己同志倒用这一套呢?”
特派员这次反而不生气了,态度温和,甚至是非常兴奋地说:“他不老实,再给他点厉害瞧瞧。”
两个战士一个拚命把沈擒龙往地上压,一个从地上捡起一根草绳,把沈擒龙的胳膊又绑起来。
这样再打起来就方便多了。两个人先是一拳把沈擒龙打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顿猛踢,没一会沈擒龙的鼻子眼睛耳朵全都流出了血,两只胳膊全都脱臼了,不知道骨折了没有。
狠揍了一顿之后,特派员大概是心情愉快了,有心情接着问了,才问道:“你是怎么破坏根据地的抗日的?”
看来人还是得打,打过之后,沈擒龙果然没有那么大的精神想反问人家了,他倒在地上,耳朵“嗡嗡”响,眼前冒金星,有气无力地说:“我没破坏抗日啊,我从敌人手里夺来那么多根据地急需的物资,难道是破坏抗日吗?”
特派员冷笑起来:“对呀,你不说我倒忘了,这就是你的罪证啊,你老实交代,为什么日寇要帮助你把这么珍贵的物资送进来,他们是要掩护你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擒龙听着特派员的声音好象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几乎不是在根据地听到,是从北平城里传出来的,他嘟囔着说:“那都是同志们从敌人手里抢出来的,怎么是鬼子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