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和李骥平时注意力没集中到这个上面,到了今天,他们才真正见识到根据地的形势。
沈擒龙小声跟李骥说:“我地妈妈,这些人全都是机关的干部吗?咱们的根据地发展到这么壮大了吗?”
李骥咧嘴笑道:“哎呀我地妈呀,这都有点哈尔滨特别市的意思了。”
沈擒龙说:“这不是大城市啊,这些人全都没有武器,这要是遇到了鬼子,人家几千人全都是杀人的,咱们好几千人,全都是白给的,这不要命吗?”
李骥一挺胸脯说:“这就要看咱们战斗部队的了!”
沈擒龙一撇嘴说:“你行吗?能保护得了这么多人吗?”
李骥也觉得泄气,胸脯一下子瘪回来说:“不行。”
沈擒龙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小声问:“咱们部队都上这儿来了,你女朋友那边有部队吗?”
“女朋友?”
对李骥来说,这是一个新鲜词,他还不适应。
沈擒龙说:“就是你们家那个识字班!”
抗日民主政府成立起来之后,让农民群众得到了好处。
一些以前在农村最没地位、最受压迫的农村妇女接受革命思想最容易,所以妇女最容易发动。
开始时候要宣传抗日主张,发动群众都很困难,因为干部说说话老百姓听不懂。
后来发现这是因为当地的老百姓受教育程度低,不认识字。
于是**大力开展识字运动,妇女都进了识字班。
认识了字以后,这些妇女的觉悟得特别快,再以后什么运动妇女都首先响应,成为相当有影响力的力量。
因为都是从识字班出来的,所以以后大家就习惯了管所有的妇女都叫识字班了。一提识字班,就是说这些参加革命的大姑娘小媳妇的。
李骥一笑,又叹了一口气:“不好,要麻烦。”
“怎么呢?”
“好象有人要动员他到乡政府去当卫生委员,到各个村去检查卫生准备情况。现在正好去检查反扫荡时期隐蔽伤员的准备工作。”
沈擒龙吓了一跳:“哎哟,这不正好迎着鬼子上吗?她多危险哪!看见没有,这些没有武器的干部,就是送到鬼子嘴里的菜呀!”
李骥说:“咱们不是上次在北平城外缴获了一支鬼子的王八盒子吗?我把那个给她了。”
“那破玩意儿能管什么呀?打人又打不了,拿着还沉,让人家发现了还是个事。下次咱们去给他弄一把撸子来吧!”
“嗯!你说以前咱们那拿那小枪当回事,没想到现在真的要用,还没有了,这下可抓瞎了!”
这时,那些机关干部正在进行战前动员,各个单位都十分热闹,做完演讲动员之后,又开始唱歌。
沈擒龙指着远处那些歌声响亮的女干部说:“情绪真够高的呀!”
李骥说:“当然了,有战斗部队保护他们,他们当然有信心了。”
沈擒龙说:“咱们这些战斗部队自己还没咒念呢!看见没有?现在唱得好听,等到遇到了鬼子,连哭都找不着调。”
他们两个正在嘀嘀咕咕,一个声音大声说:“你们这是封建残余,是大男子主义!”
沈擒龙和李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一个年轻姑娘,大眼睛,两条小辫子,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两个。
沈擒龙有点生气,于是问她:“我们怎么大男子主义了?我们那儿说的不是实话?”
“你们在说什么?这不是在看不起我们女同志吗?我们女同志就不能抗日了?就非得你们保护?”
沈擒龙指着他身后的那些人说:“你们这么多人,背包摞伞的,要打不能打,要跑跑不快,遇到了鬼子怎么办?还说不需要保护,不需要保护,鬼子看见你们能自己走吗?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让我们保护也保护不了啊!”
小丫头丝毫不让步:“这都是重要文件,明白吗?我们是革命分工不同,你们拿枪,我们这些也很重要!让你们放弃枪你愿意吗?这也是我们的武器,我们是不能放弃的!”
“你们这武器,能打死鬼子吗?什么文件非得带上?那来那么多文件?你们跑这儿过日子来了吧?”
到了手枪队之后,沈擒龙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很大变化,他现在说话做事不那么文质彬彬了,学着说脏话,骂人,站着的时候挺着胸,看着十分威风,很有气势。
这个年轻姑娘大概是在机关工作,又是女孩儿,让人家也宠惯了,今天第一次遇到和她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气得呼呼直喘,胸脯剧烈起伏,一看那个架势,就是要拉足姿势,跟沈擒龙辩论个大头小尾的。
沈擒龙受遗传影响,对政府机关的办事人员始终没有好印象,觉得这些人办事拖沓繁琐,罗嗦冗长,没有实干精神。
到了部队,自己参加了以简洁快速的作战方式为主要风格的战斗之后,他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老是觉得这些机关的工作人员不顾事实,用死规矩要求完全不具备条件的一线部队,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
今天看到这个小丫头跟斗鸡似的冲自己来了,尤其感到反感。
所以,沈擒龙也绝对不让步,表现出了真正的大男子主义,一点不照顾女孩子的情绪。
他们正在跟斗鸡似的对峙,一个干部跑出来,对他们喊道:“都在收拾东西,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丽丽,不要在那儿说闲话,快点把这些文件背走。”
那个姑娘冲跑走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