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薇对老太太的心思大概是猜到几分,对王氏的作为也大概知道,只张家要找王氏报仇,自然不能没有证据,这番跟赖嬷嬷斗智斗勇,自然不是为了这陈年旧案,可是,邢薇提高了嗓音问道:“都记下了。”
从隔壁传出来一个男声,“太太,都记下了,”邢薇道;“拿来让她画供。”邢薇自然不会就这么没有准备,早就安排了人在旁边听着,赖嬷嬷的一言一行都被人记了下来,她想抵赖都不行。
赖嬷嬷似乎察觉了些什么,一听声音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要逃出门去,邢薇阻止人去拦她,只轻轻吐声,道;“赖尚荣,”三个字如同定身咒一般,就把赖嬷嬷定在了那里,赖嬷嬷回过身来跟邢薇嘶吼道:“太太,求你放过我小孙孙吧,他还小。”见邢薇只是微微笑,并不否认,赖嬷嬷倒像是安了心,在太太手里,至少还有个下落,这可比在拐子手里强多了。
邢薇挥了手,隔壁的人拿了纸张过来,赖嬷嬷也不再抵抗,乖乖的画押按了手印,邢薇挥手把人都清场,只剩下赖嬷嬷和她二人,主仆两个仍旧不做声。
赖嬷嬷知道,邢薇这番作为,必要知道比先太太还要紧的事情,在她心里,除了邢薇想要对付老太太,找她的把柄以外,也就没有别的事情会来招惹她了,可老太太就是她的护身符,她那里的事情她怎么敢说半分?
邢薇也在等,只等两人之中谁更有耐心。赖嬷嬷果然坚持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吼道;“太太别忘了,我那小孙孙已经被老太太放了籍,早就不是奴才身,老奴只要能够从这里出去,太太就不怕落个强抢良人的罪名?”赖嬷嬷笃定心性邢薇并不敢要她的命,否则也不至于绕圈绑了她的孙子来要挟。
邢薇冷笑一声,既然让你知道,就是让你有个念想,要不然尽拿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来糊弄人,贾赦只给了三天时间,那里有功夫来跟你作耗;“哦,老太太答应放了人,你可问过我这当家主母同意了吗?”贾母即使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张口放个人没有不妥,可是奴才都有奴籍,不去衙门里消籍可是什么都白说,当然,赖升或许得了话就去给赖尚荣消了籍,可只要这荣国府的当家主人发了话,这籍消不消的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是奴才私自办理,废了那文书。
赖嬷嬷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他们是奴仆,本就处在劣势,生死自由全看主子的心思,大房若是真要和老太太过不去,——看赖嬷嬷失了精神气,又道:“就算是他是良籍又如何,他若是有个偷盗的祖父、祖母、背主的父亲、叔叔······你说,他这辈子还有读书科考的命吗?”这就是奴才的命运,邢薇又一次感谢穿越大神没有把她丢进奴才堆里,邢氏的命运虽说悲惨些,可是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可是成了奴才呢,千万分的努力或许只因为主子的一句话就被重新打入谷底,做的好的是主子的功劳,做的差了被主子责罚敲打,也是,生了小主子的姨娘都可以被当家主母提脚卖了,他们这些奴才又比那些姨娘们强几分?赖嬷嬷能够在荣国府如此有地位,还不是仗着贾母的身份?可贾母并不能够保她一辈子,那老太太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她又算是什么人?
赖嬷嬷早就料到贾母去后自己小命难保,可从来没有想过邢薇竟然不等贾母去就拿她来开刀,还牵连到她可怜的小孙孙头上,就连她其余的家人也都没有一个人能保住的,若是赖尚荣真的没了性命她也就拼的一死跟邢薇同归于尽,可是现在知道赖尚荣还在,还顾忌她的儿子,孙女,赖嬷嬷倒是没了那个胆子。
“太太大费周章的不过是要老奴帮忙扳倒老太太吧,明告诉您,老奴做不到,大不了了一死,”赖嬷嬷做出一幅大义灭亲的举动来,起身就做势要去撞墙。
“你撞吧,大不了我再去找别人,”邢薇吹吹手指甲,“老太太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伺候的人。”
赖嬷嬷听的松了口气,听邢薇这意思,并不是要老太太的性命?
邢薇便道:“不过是老太太藏了我们老爷的印信,我们老爷不愿意去跟老爷要,只想找个人去把它给偷出来,想来想去,也就赖嬷嬷知道老太太放东西的地方,于是就委屈你那乖孙子一下了。”邢薇自然不会说是偷兵符,刚好贾赦的印信也一直被老太太“保管”着,想必老太太重要的东西大概都存在一处,赖嬷嬷恐怕会把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给捎带出来。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邢薇自然不敢全依靠赖嬷嬷,这老乞婆太狡猾,若是使了掉包计,可就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万一在露了消息给贾母,以后在找那东西恐怕就不易了。
只邢薇肯定不会这么说,把事情轻描淡写描画过去,把赖嬷嬷着实气的够呛,不过是一个官印而已,却把他们一家人折腾的够呛。可见这事不关己或者是奴大欺主的心性使然,赖嬷嬷居然不把这贾府人如今赖以生存的“保命符”看在眼里。
自古以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赖嬷嬷孙子在人家手上,到了这一地步也不愿意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大老爷贾赦什么品行她一清二楚,这续太太邢氏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似笑面菩萨一个,实际上心黑手辣处处算计人心。自己早就被她瞄上了,不说别的,只过来大房这一趟在老太太那里也已经说不清,别说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就是她真的不肯,回头那东西丢了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