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与程长清一贯相敬如宾,这样子闹一场,又有肚子里的孩子缓冲,两人亲近了许多,不到不说这孩子来的十分及时。特别是程长清,因要远行,每日里都特意留出时间陪着柳氏,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名字。
柳氏虽怀着孩子,可是一点儿不含糊地为程长清出行做准备,又恢复到那个做事果断雷厉风行的女汉子。她安排随行的,是刘姨娘。刘姨娘是六姑娘的姨娘,一贯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也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若不是生了六姑娘,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柳氏看中的便是她的老实稳重,老太太嫌她年纪大,另外送了个大丫鬟过来,被程长清婉拒了。
老太太便说道:“随你吧,左右纳个人也方便。姨娘们身份低贱,也不好跟你出门应酬。等柳氏生了孩子,让她过去吧。”
柳氏是长媳,该是要服侍父母、操持家事的,不过官场上应酬也是要正室出面,许多人家的长媳也是随了丈夫赴任。柳氏是宁愿在家中,而不愿远行,只是老太太和程长清都赞同她跟过去,越是便约定若是程长清在齐州久任,等孩子满周岁,柳氏便带了孩子过去。
柳氏出行当然是后事,此时重点是程长清。跟过去的除了女人,更重要的是幕僚、随从和包袱细软。山东偏冷,保暖的衣服更是要备齐。柳氏找了有经验的管事商议,凡事亲力亲为,很是让程长清感动和不舍。可是因要赶在任期之前到达,程长清正月未过完便走了。
这日天气清爽,程长清不过稍稍用了朝饭,便跟家人辞行。他父已丧,家中的长辈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任期便是三年,若是连任更不知几年,老太太年纪也大了,程长清跪到在地,哽咽道:“孩儿远行,不能随侍一旁,望娘亲在家中多保重。”
人老更愁离别,老太太抹着眼泪,“儿行千里母担忧,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娘不盼你光宗耀祖,只愿你平平安安。”
母子两个说了几句,被身边人劝住了。程长清之弟程长池程长沣等纷纷承诺会照顾老母。跟兄弟父母辞别,便轮到小辈。程长清在家中三年,大部分时间花在教导程家子孙上,程家流字辈的孩子对他感情都很深,程长清一一嘱咐,督促练字背书。子侄识趣,纷纷点头应是。
最后便是跟大房辞别,程长清亲生儿女一字排开,可是不短的队伍。柳氏摸着肚子站一旁,程流璟打头,程心珊居尾,特别有送教官的气氛。
看着几个儿子丰神毓秀、一表人才,几个女儿更是姿态妍美、气度高华,程长清心中豪情顿生,都是程家好儿郎。这虽信得过他们品质,程长清还是忍不住嘱咐:“每日里晨昏定省,丝毫马虎不得,老太太那里经常去请安,你们太太怀子孩子,你们要孝顺听话。”
程心珊看着弥勒佛一样的老爹红着眼眶的样子,格外的舍不得,老爹年纪大一些,儿子女儿多了一些,可是对她超好,偶尔瞒着老娘偷带她上街,有了好吃好玩的也不落了她,最重要的是官大身份高,在这个纯拼爹的时代格外的重要。程心珊抹着鼻子,一把抱住程长清大腿,哭着说道:“爹,你可要快回来,要不然弟弟都不认识爹爹了。”
程长清将衣袖上的鼻涕抹去,哭笑不得地说道:“快别哭鼻子,若不然要被弟弟笑话了。莫哭,等你弟弟出生,我便派人将你们一起山东。”
程心珊抬起头露出星星眼,将程长清大腿抱得更紧:“真的?我也可以去吗?”
柳氏轻笑着将程心珊拉倒一旁,“都去都去,你这淘气孩子,你爹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还不快放手。”
程心珊笑呵呵松开手,去山东啊,想想就美好,弟弟或者妹妹,你快出来吧。
程心玥羡慕地看着程心珊又哭又笑。这个样子,才像是家人吧,可惜她忘不了前世,没有归属感,总觉得隔了一层一般。
程心玫含着笑看着程心珊出丑,眼里也露出羡慕,若是也能去山东,该多好。她去过京城,知晓一个地方一个风情,就盼着多走走多些见识,不想陷在后院里。可惜等到柳氏启程的时候,她约莫早嫁了。
程心珍还在角落里拉着她姨娘说话,刘姨娘听着程心珍说些“姨娘你一个人跟着爹去任上,要争气,将爹的心拢住,那样太太再过去也是无惧的”,眉头紧皱,这哪里是个六岁的孩子能说的,不知哪个在六姑娘耳边嚼舌根,让她个孩子听了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她该不该跟太太说一声呢?只是太太如今怀了孕,又有七姑娘要照顾,怕是顾不得了。
母女两个不在一个频道上,旁边的丫鬟听得直摇头,刘姨娘这样老实人生出个心大的女儿,而六姑娘一贯要强,可是命不好投生到姨娘肚子里,一个嫌弃对方无用,一个嫌弃对方好强,可真是两相厌。
程长清之后,家中不少子侄也虽没有著名的书院,但是离湖南的岳麓书院、江西的白鹿洞书院、河南的应天书院都不远。程长清之所以这么晚上任,有一部分便是花了时间沟通关系,程流珅便进了当世第一的白鹿洞书院。
程长清之后,二房程长池举家去江西赴任。程心珊拉着程心绣的小手,一点儿都不想小伙伴离开。程家虽然孩子多,可是或者像程心玥那般年纪差太多,程心珊与她也玩不到一起,而程心珍那样的也难沟通,所以程心珊平日里最好的伙伴就是程心绣,两个人性情相投,最是要好的。
比起程心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