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玛格丽特深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此刻正在自己身体里攒动着的怒意,“我感到愤怒,不是因为你离开了我父亲。就连我父亲也承认,你们当初的结合是错误。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承担你年轻时犯下的错。我尊重你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让我愤怒的是,你既然偷偷到医院去看过我的父亲,为什么就不能站出来和他见上最后一面?你分明知道的,他就要快要死了!和他见上一面就那么难?会玷污你今天的地位和名誉吗?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慢慢坐回到一张椅子上,神色中露出一丝疲倦。
“玛格丽特,过去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见面又有什么意义?恳求他原谅我当年离开了你们的自私举动?”
“你确实非常自私,伯爵夫人!”玛格丽特说道,“即便现在你做再多的慈善和公益,你也去不掉你这个阶层人所特有的那种自私和伪善!你以为我父亲恨你吗?他直到临走前的最后一刻,对你怀着的唯一感情也只是愧疚。他放不下你,担心你因为从前和他结合的那个错误而影响你的余生。他不知道你现在拥有伯爵夫人的头衔,不知道你过得有多体面和尊贵!他只是自己担心,牵挂!如果他能知道这些,他走的时候,心里一定会更好过一点!”
伯爵夫人怔怔望着玛格丽特,眼睛里渐渐开始有泪光闪烁。
玛格丽特再次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过来对你说这些。很愚蠢!或许只在为我父亲感到不值而已。伯爵夫人,在你们那段错误的感情里,真正被毁掉了人生的,是他。不是你。我父亲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你而背负了一辈子的负罪感!”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朝外走去。
“玛格丽特!”伯爵夫人叫她。
玛格丽特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走到门边,她的手抬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胸闷头晕,停顿了一下,人就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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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很快苏醒了过来。
她躺在一张床上,边上是伯爵夫人和克拉伦斯。伯爵夫人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你醒了,孩子!”伯爵夫人见她睁开了眼睛,露出欣喜的神情,人朝她靠了过来,“刚才吓死我了。幸好查理还没走!”她说道。
“玛格丽特,你血压很低,心跳速率也偏快。”克拉伦斯看了眼伯爵夫人,随后道,“我建议你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坐着别起来!”伯爵夫人站了起来,从女仆手里接过一个餐盘,“你还没吃午饭吧?吃点东西,感觉可能会好点。”
餐盘里一杯牛奶、几片面包、还有一块刚煎好的新鲜奶油鲑鱼。
伯爵夫人把餐盘送到玛格丽特面前,让她吃东西时,鱼的味道熏了过来,玛格丽特忽然感到肠胃一阵翻搅,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伯爵夫人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她。
等干呕停止后,玛格丽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子朝外走去。
“玛格丽特!”伯爵夫人回过了神,追了上去,“你先休息一下……”
玛格丽特人已经走出了房间。
“您不必担心。我送她回去吧。”克拉伦斯看了眼露出无奈之色的伯爵夫人,急忙追了上去。
克拉伦斯开车送玛格丽特回到汤普森街,最后停了下来。
路上几次,他从后视镜里看着玛格丽特,欲言又止的样子。
玛格丽特原本一直闭目靠在后座位置上。感觉到车停了,睁开眼睛,对着克拉伦斯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查理。我先进去了。”
“玛格丽特!”
她推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克拉伦斯忽然回头,叫住了她。
“?”
玛格丽特看向他。
克拉伦斯轻轻咳了一声。“上个月的月经,你来过吗?”
玛格丽特愣了一下。
他的话仿佛提醒了她。
从宾州回来后,父亲病倒、入院,接着是葬礼,她整个人一直就处在一种下一刻随时仿佛要崩溃的纷乱状态里,根本没留意到这种日常生活细节。
“那么……真的没有?”克拉伦斯仿佛也愣了一下。
玛格丽特没有回答,神色略微茫然。
“希望我接下来的话不会被你当成是一种冒犯。”克拉伦斯望着她道,“刚才我替你检查的时候,就觉得你的心跳和脉搏类似于我之前遇到过几个早孕病人。加上你刚才对食物的反应。当然,只是我个人的经验推测而已,做不得准。作为医生,我建议你先休息,然后明天到医院做个尿液培养,确切结果,一周后就能知道了。”
“谢谢你,查理,如果我去,我会找你的。”
玛格丽特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谢,推开车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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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回到家,根本没胃口吃东西,胡乱喝了半杯牛奶,就回到房间躺了下去。
克拉伦斯的提醒让她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她努力回忆,离开宾州前的那个晚上,虽然不是排卵期的高峰日子,但濒临危险期,并且,到现在为止,她的月经也确实没有再来过。
不用去医院做什么检查,十有八九,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怀孕了。
事情这样一件接一件地接踵而来,玛格丽特感到头痛欲裂,异常的心烦意乱。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