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展有些恍惚自己还在梦中,不然一直昏迷不醒的汪一山怎么会坐在自己的床边?
可手心传来的逼真的温热,提醒了她,这不是梦!
“你……你醒了?”许展忽地坐起,血往上涌,头有些晕眩。
汪一山似乎想要搂住他,可刚动一下,人就晃了三晃,跟薄纸片糊的人似的,反倒要许展扶住了他。
汪一山顺势倒在了许展的身上,满头是汗地微微喘着气。许展条件反射地想把他推出去,可看到强势的男人现在这弱不禁风的德行,手到底还是没有使上力气。只能扶着他靠着床头躺在了自己身边,并替他盖好被子。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
汪一山虽然身体使不上劲儿,可眼睛却贪婪地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孩。
刚刚生完孩子的她并没有像大多数的孕妇那么臃肿,还是那么纤瘦的样子,头发睡得蓬乱,显得脸儿越发的小,只是胸部因为涨奶比以前更大了,因为孩子食量小,吃得不多,方才在睡觉的时候,奶水溢出了不少,衣服的前胸濡湿了一片,发出淡淡的奶香味。
也许是昏睡的时间太长,汪一山抿了一下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很渴,忍不住许展的胸前凑了凑。
许小妈不知汪一山略带黄色的盘算,还以为他支撑不住了,连忙又往他这边靠了靠。汪一山突然觉得许展发生了些微的改变,要知道这女孩除非算计了他什么,不然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主动地靠近过自己。
可就算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叫他有种莫名的欣喜,他将长着胡茬的下巴搭在了许展的腮边,感受着小女人细腻的肌肤,忍不住轻轻地磨蹭了几下。
“下午就醒了,身体睡得太久,一时间站不起来,后来能动了,就过来看看你。”就算心里雀跃得不行,汪一山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嘴上说得轻松,可昏迷了那么久的人,起床走几步,并不是嘴上说得那么简单的事情,他知不知道,他给予自己的浓烈爱意,像座搬不动的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他又说道:“能活着再抱住你……真好……”
本来就被那疯狂的梦境搅得有些心神不宁,再听到汪一山那嘶哑的嗓子撞击着鼓膜,许展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溢了出来。
如果他还是那个童年时代认识的小山哥,此时,自己应该紧紧地抱住他,在劫后余生时痛快地大哭一场。
两人第一次重逢时,许展就纳闷汪一山的嗓子为什么是不正常的沙哑。现在她才明白,那次矿坑的灾难,让汪一山的嗓子受到了器官性的损伤,所以他现在的嗓子才会如此的破败沙哑。
他们俩是怎么开始的呢?
那时的自己,其实不太懂那种朦胧的感情,可少年提出要她做他女朋友时,别扭害羞的表情,还是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学校的同班同学早就有男生偷偷地给班里好看的女孩传纸条,要好的同学曾经偷偷给她看过。上面是不知从哪里抄来了诗,什么“鲜花送给我最亲爱的人,我要你做我的女人……”看着就挺流氓的。
可汪一山不同,他给自己的情书是一大张信,上面写满了红色的字,后来许展才知道,那是他划破手指写的血书。
这种震人发聩的情书,与幼稚的抄袭立刻拉开了档次。孩子的世界,跟大人的真不一样,这种像疯子一样让成年女性唯恐避之不及的行径,居然得到了一群十来岁小女孩的艳羡,都争先恐后地看了一遍,一致认为这样字字见血的情书最真诚,最不容易变心。
于是从来没有锦衣华服在伙伴跟前炫耀的许展,终于有了一个让她扬眉吐气的小男友。
那时男友的功用单纯得令人发指。
对于囊中羞涩的小男孩来说,交个小女友就是意味着找个分自己零花钱的小吃货!
少年会买一大堆的好吃的给自己,而小女孩的任务是吃完爱的雪糕后,舔舔舌头,冲着他甜甜地笑,或者趁着周围没人,羞涩地拉拉手,可俩个人却谁也不好意思看对方一眼,就这么无声地走着,只有两只汗津津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还记得那时的他,嗓音是很好听的。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是最喜欢唱歌的。
12岁的少年,站在山顶,一遍学着大人的样子,深情地望着自己,一边肆意地放开喉咙,高声歌唱的张学友的那首《想和你去吹吹风》,她记得那时的歌是那么好听,少年在满地的绿地衬托下,似乎帅气了不少。
于是歌声一遍一遍地萦绕在耳边——“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你是不同时空,还是可以迎着风,随意说说心里的梦……”
可这美好的回忆,离得那么遥远,就像歌词一样,消散在另一个时空,美好的少年,干净的嗓音,早已经被那嘶哑的嗓音带来的会议所取代,肆意地嘲弄,无情地威胁,在床上的邪恶地挑逗低语,都提醒着许展:他——早就不是那个山顶上开朗明媚大笑的小山哥!
有些东西被风吹得零落不堪,就再也找不回了……
可能是厌恶自己现在这副随风摇摆的娇柔模样,醒来后的汪一山,半点病人的自觉都没有。医生嘱咐他小心刀口,最好在床上由护士帮助他大小便。结果汪一山愣是把先后三个肖士骂得哭肿了眼儿,不听医生言的后果是,伤口被扯裂了两回。
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许展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汪一山的鼻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