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一楼的屋门打开。
阿南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进了屋。张导还是有些怕阿南的哥哥,紧跟着阿南进去了。
剩下成芸和阿南哥哥在外面,成芸进屋前问了一句:“怎么称呼?”
阿南哥哥木愣愣的,好像听不懂成芸的话。一直到阿南从屋里再次出来,他都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成芸。
“进来吧。”阿南对成芸说。
成芸不再看阿南哥哥,转首进屋。
阿南家里三层结构,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木香味,厅里推满了杂物。因为夜晚太黑,成芸也看不清楚屋里都有些什么,阿南领她往里走,上了二楼,绕过回廊,有两间屋子。
阿南说:“你们两个挤一挤吧,住这间。旁边那个我和我哥住。”
“你父亲呢。”
“他不在,去城里了,过几天回来。”
阿南一边说一边给成芸推开屋门,成芸抬头,看见屋顶有根灯管,她在门口找到开关,扒拉两下,没动静。
“灯坏了。”阿南进屋,准确地走到角落的一个大箱子前,从里面翻出个东西来。
成芸以为是蜡烛,结果是个手电筒。
还挺现代化。
“拿着吧。”阿南试验了两下,手电筒还好用。
成芸打开,在屋里来回照了照,屋里只有一张空床,还有一张桌子。手电筒照出的一束光里,飞着淡淡的灰尘。
“你就让我们住这?”成芸说。
阿南看她一眼,说:“我都说了条件不好。”
“条件好不好的,你总得给我们一床被吧。这大冷天的让我们抱团取暖啊。”
“哦,被有。”阿南出屋,夜色里成芸听见噔噔噔上楼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抱着被回来。
张导说:“有抹布么?”
阿南又出去,拿了块抹布回来。张导接过,把床板擦了一遍。
她一边擦一边说:“哎,没有多少灰啊。”
阿南在一边看着,说:“这屋经常收拾的。”
赶了一天路,三人都有些疲惫,成芸把被铺到床上,“行了,今晚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成芸只脱了外衣,穿着毛衫和裤子睡的。张导躺在她身边,也穿着衣服。
被上有股阴沉的潮湿味,成芸只把被盖到肩膀。
夜深人静,劳累一天,可奇怪的是,等成芸真躺下后,又不困了。
张导小声问成芸:“成姐,你睡了没?”
“没。”
“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点瘆人。”
成芸在黑暗中笑笑,“哪瘆人了。”
“我也说不好……”
“嗯。”成芸逗她,“电影里的鬼片都是在这种地方拍的。”她说完,感觉张导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咯咯地笑,“小张,胆子这么小可不行。”
张导往成芸这边靠了靠,小声说:“成姐,你不怕鬼么?我从小就特别害怕鬼故事。就是那种特别假的都怕。”
“是么。”成芸缓缓地说,“那现在你怕么。”
“有点……”
成芸点头,“你是该怕。”
“嗯?”
“因为我们门口站着个人。”
“啊——!?”
张导一声惨叫,成芸怕扰到寨里其他人,她刚喊了个开头,她就把她嘴堵上了。
“小声点。”
张导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成芸拍拍她,“没事的,我去看看。”
成芸下地,来到门口,推开门,外面的人好像还被她吓了一跳。
成芸双手抱臂,淡淡地说:“有事么。”
门口站着的是阿南的哥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旧羽绒服,上面磨破好几处。
他跟阿南一样,也是高高的个子,可没有阿南那么壮实,身体佝偻。他脸上皮肤也很差,龟裂破皮,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是社会底层常年干苦活维持生计的人。
而且他的眼神也很奇怪,盯着人,又好像没盯着,噘突着嘴,好像想要说话。
就算干再苦的活的民工也不至于像他这样。
这个人精神上应该是有些问题的。
成芸想到这,稍稍起了一点提防心。她在屋门口往左边的房间瞟了一眼,说:“阿南呢。”
他听了话,着实反应了好一会,然后随手指了指下面。
“在烧水……”
他声音有点哑,口音很重。成芸看到他抬起来的手,指节粗大,有冻疮的痕迹。
“你找我们有事么。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成芸问完话,给他充分的时间思索,最后他小声说了一句话,成芸没听清,“周东什么?”
“……成。”
“哦,周东成。”成芸说,“你比阿南大多少啊?”
周东成缓缓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头。
“……”成芸无语,“你就比他大一岁?还是十岁啊?”
周东成摇头,他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我哥比我大一小时,我们是双胞胎。”
伴随着声音,阿南从周东成身后走过来,两人错身之际,阿南伸手,周东成把手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他,然后就走了。
“双胞胎?”阿南出现的一刻,成芸放下心来,而后一字一句地问:“你确定?”
阿南把手里的东西拿起来,那是一个塑胶的水袋。阿南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水壶,他把水壶放到一边。水壶噗噗地冒着热气。
成芸走过去,帮他拿着热水袋,阿南拎起水壶要往里倒水。
“你倒准点,烫了我就没住宿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