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席晔抬头,对上老爷子严厉的鹰眸。
“你可记得,一个叫杨芸的女孩子,从沙漠中救回你一条命?”
“我在撒哈拉一年,从未见过任何女人。”席晔平静地回答。
“……”老太爷凝了神色,久久都未开口。
几分钟后,从偏厅走出来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美丽女人。
“席家男人什么恶都可以作,唯独不能负了女人。席老大,今天你记不得往事,我不怪你。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负责?”
席晔朝女人的方向看去。她也往这边看过来,女人的目光在触及到他膝盖上渗出来的血迹时,陡然变得很悲伤。
席晔嘲讽地扬起嘴角。
“杨小姐昔日救你一命,又曾经为你孕育过一个早逝的生命……”
“爷爷,谁告诉您这些的?”席晔的语气变得很不耐烦。
老太爷眼睛一眯:“纸包不住火。你以为这些事我就查不出来?”
“空口无凭,我只求证据。我在撒哈拉腹地一年,身边除了一条德牧,就是当地的游牧民族,你倒是让她说说,她是怎么救我的?”
他从地上起来,脸上的嘲讽味道依旧浓浓。
此时,杨芸却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当真不记得了?”
她此刻的表情让席晔想起了电视上某个楚楚可怜的女星,演技深刻而老练,好似她真正经历过这件事,和剧中女主人公感同身受一般。
“还请杨小姐明说。”他冷笑。
她也笑,语气却轻飘飘地:“我们分手一年,我随大队到撒哈拉拍摄,遇见了你。那天,你被三个当地男人围攻,你的德牧被人捉去扔进了淤泥地里。你本来应该死在那里,可你被敲晕后我就从小山丘后面走了出来。至于我怎么把你换回来的……”她的笑开始变得自嘲。
席晔听见她用很平静的声音说:“你的德牧项圈是棕色的,那三个男人,有两个大胡子,一个瘸子,我漏了什么?”
“阿晔,我和你在一起不过三个月,如果我对你清不深,又怎么会用自己的清白去换你一条命?”
她把自己撕裂开来给他看,把所谓的尊严都踩在脚下,为的是让他明白,她这几年,都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
听到这里,席晔脸色微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开始流泪:“你是失忆了,忘掉那一个月,这样对我公平么?”
老太爷在一旁叹息:“席老大,挑个日子吧。”
“席爷爷,您别这么做……”杨芸僵着一张脸,“这样硬绑住我和他,没有任何效果的,只会徒增一对怨偶罢了。”
“那怎么行?”老太爷厉声道,随后安抚杨芸,“席家男人敢作敢当,从来不干这些混事!今天是我孙子对不起你,他就得负起这个责任!”
***
李绮橙跑了。跑回曹家村去了。
她买了上午最早一班汽车的车票,临出发前给马方乾发了一条短信。
再说马方乾这些天,都在忙活他二舅的事。王兰最护娘家那边的人,当天就哭嚎着让儿子把存款交出来,借给他二舅,并说:“养猪场有你二舅的命重要!你去和猪过日子算了!”
马方乾拗不过,气得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去镇上把钱取了一部分出来。当天下午,他二舅妈就匆匆往他家这边赶了过来,和王兰一起把钱拿走了。
原本说好的养猪场却因为二舅的事给搁置了,马方乾在家里蹲了好几天,饭也吃不下,到第五天的时候,人竟然消瘦了不少。
这天中午,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母鸡在他面前悠闲地走过,那头拴在柱子上的牛临近生产,院子里的墙缝上也开了些野花。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马方乾却觉得自己的人生跌落到了一个低洼处。他迫不及待地想赚钱,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养李绮橙母子。可如今,那钱却用到了亲戚身上,他虽然不刻薄,却也心疼。每晚做梦都在想着养猪场建好后,他迎娶李绮橙的场景。
日子怎么就那么多坎坷和艰难呢?
就在他郁闷之时,一阵狗吠声却从不远处传来。他从椅子上抬起头来,见到自家院子里多了一个女人。
马方乾含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掉落下来。
“橙子……”
李绮橙走得气喘吁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到马方乾面前。马方乾赶紧起身回屋去给她倒了一杯凉开水,递到她手上,“慢慢喝……你怎么来了?那天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收到了么?”
短信?李绮橙放下水杯,摇摇头。她根本没收到过他的短信。
几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肯定是被席晔那个混蛋给删了!
“那肯定是信号不好,没发出去……”马方乾倒是没往别处想。他从旁边拖过一把凳子,继续刚才的问题:“橙子,你回曹家村有事儿?”
李绮橙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马方乾也觉得有些麻烦,虽然这些天他已经在开始学认字了,但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他想了个法子,过去把隔壁刚回来办事儿的大学生给请了过来。
那大学生就在g市的师范大学读书,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为人腼腆却热心,知道李绮橙不方便,满口答应下来了。
于是李绮橙和马方乾的交流以间接的方式展开。
一番沟通下来,马方乾得知了她有和他一起合资办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