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那双清冷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凝视了她的睡颜一会,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撩开了那缕有些潮湿的发丝,发丝带着一种旖旎,依依不舍地缓缓离开,像是感觉有点痒,顾荏苒头往座椅上蹭了一下,红唇微微张启露出一小截贝齿,像是诱人品尝。
肖孟迪深吸一口气,逃避似的别开头,拧开了车钥匙一踩油门,车子发出一声呜咽的轰鸣,迅驰而去。
他把她送回了公寓,他本该打电话让戚姐过来接她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把车停在了小区停车场,把熟睡的顾荏苒给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她公寓走。
电梯一路直达四十楼,肖孟迪走得不紧不慢,一路并没有碰到什么邻居,这个高档小区一直很安静,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回荡着肖孟迪稳定的脚步声。
怀里的小姑娘很乖巧地缩在他胸口,小小的打着鼾声,脸红扑扑的像个诱人的苹果。她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他会在她睡醒前离开,她不会知道是他将她抱上楼的。
夜晚总是给人以一种诱惑,降低人的警戒心,感性如海潮一般咸湿缓柔而不易察觉的淹没了理性,像是某种掩耳盗铃的隐秘的放纵,他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吐在他的胸口,那一块地方潮湿而温热,心脏慢慢地跳动起来。
顾荏苒现在很纤瘦,她的体重对他而言轻地像羽毛,他单手搂住她,另一只手轻易地就从她包里找到了门钥匙。
她总是胡乱地就把钥匙扔在包里,和那些唇膏化妆镜零钱包混在一起,每次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就会找半天,以前在她身边,他被迫练就了能从各种杂物里挑出钥匙钱包手机等重要物品的能力。
开门,开灯,然后是关门。
他脱了鞋,将她暂时性的放在了她家布艺沙发,离开了男人温暖的怀抱,顾荏苒有些不安地皱着眉头呓语了几句,肖孟迪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伸手揉一揉她脑袋,她就会顺着蹭他掌心,舒开眉头嘴角露出微笑来,情绪就很轻易地被安抚住了。
但他的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一下,却停在了半路。
他想起了老邵之前的那段话,想起了他谈起他初恋已经另嫁他人,不再爱他时那副苦涩悔恨的表情……他忽然想起了顾荏苒之前在听到郝豪酒店被他收购之后,表情的一瞬间的僵硬空白,她的眼神里空茫茫的,像是对他的某种信仰被打碎之后沉沉地往下坠。
他心底忽然间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犹豫了,没有立刻当场就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若是她果真相信,他因为利益而眼皮眨都不眨地牺牲她的事业,谋划着一切……他该怎么办?他心底像是有秤砣沉甸甸的沉下去……他要怎么解释,解释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他对这次的事件也一直有疑虑,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们不断前进。
她会相信他的话么?毕竟当时在得知一个台商意向在大陆开一家酒店,他已经寻觅了很久,也找郝豪酒店不断讨价还价,商议议价价格之后,在发生郝豪酒店泄露顾客消息之后有意向低价卖他,他犹豫了许久还是买了。他的的确确一转身便将这家酒店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顾荏苒的含糊的呓语打断了他的回想。
似乎因为没有得到男人的安抚,顾荏苒睡得十分不安稳,她翻过身绞着腿,紧紧抓住沙发那柔软的布料,裙子下摆因为动作而不安分地卷起,露出白皙莹润的大腿一点点安全裤的蕾丝花边。
这么多年了,她那些小习惯还是没有改变,他有些头疼地瞥了眼女人白皙纤瘦的长腿所带来的美丽景色,从卧室抱来毯子给她盖上。站直了身子,他转身去厨房给她煮点醒酒汤,当他将碗拿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小女人缩在沙发里瑟缩着肩膀,隐忍地哭。
她哭泣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呓语:“……孟迪、孟迪你别走……”
“……”这是梦到他了么。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叹息着俯下身,拇指轻轻擦去她眼下的泪珠。
她还会真心地为他流眼泪么?她还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悲伤欲绝么?
人在痛过之后,总有几分心有余悸。
那五年来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心痛的无法正常入睡,只能以安眠药助眠的苦涩已经让他有些犹疑,他们是否还能在一起?
华尔街的投机者时常感叹着他有一双极其毒辣的眼睛,一颗坚定强大的心脏,他可以极其精准地从数据中分析预判出一家公司的未来前景,做决策时毫不犹豫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为什么他遇上她的再次追逐,却总是看不透她的心机,总是犹豫不决、畏畏缩缩不敢表露出一丝情绪?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深陷局中,任凭几年相思余痛未消,匆匆辗转回国与她相见,几番郁怒失望又不曾离去,就算在撞见她与某个富二代私会于拐角,就算他亲耳听到她的那些让他感觉到刺耳好陌生的话,他还是把她带到他的那些好兄弟面前,甚至还因为怕她误解他牺牲她的事业来换取利益,一路惴惴不安。
他看着她睡梦中依旧不安哭泣叫唤着自己名字的样子,终于还是犹豫地伸出手,缓缓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还爱着她么?
她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溺水中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