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当自己没听真,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王保儿忙道:“喜公公疯了,在他院里,拿着刀乱砍呢,怕他伤了人,奴才让人把他捆了起来,这才来回万岁爷。”
文帝皱着眉站起来往外走,三娘也跟了过去,刚进了陈二喜住的院,就听见里头陈二喜叫嚷声:“你敢来吓我,敢来吓我,就算变成鬼,杂家也不怕,杂家一刀劈死你,劈死你……”接着声儿又低了下来:“小安子,小安子,你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害的你……”嘴里嘟嘟囔囔胡言乱语,眼睛发直,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那样儿真像个疯子。
三娘好奇的问道:“小安子是谁?”
王保儿忙道:“是先前伺候喜公公的小太监,后不知得了什么蹊跷急症,睡着觉就死了,不知喜公公怎提起他来?莫不是……”王保儿说道这儿住了嘴。
三娘不着痕迹的瞧了他几眼,暗道这厮倒回留扣,从前到后这王保儿都不大对劲儿,虽表现出慌张难过的样儿,可惜瞧着就这么假,他那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还是给你三娘捕捉到了一些,这个王保儿不是什么好货。
三娘扫过陈二喜,这人好端端的就能疯了,她还真不信,精神失常都有原因,不是遗传因素就是刺激过大,陈二喜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忽然就疯了,只能说明一件事儿,昨儿夜里受了刺激。
想到此,三娘清清淡淡的问王保儿:“昨儿我遣你师傅去慈云寺,谁跟着他去的?”
王保儿听了心里一惊,却想这事儿瞒不过,忙道:“是奴才跟师傅去的,回来还好好的,不知怎就这般了。”
文帝侧头瞧着她:“你让陈二喜去慈云寺做什么?”
三娘眨了眨眼:“皇上说三日后入土,我便想着多给她烧点儿纸钱,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文帝自然知道她是睁着眼说瞎话,却没点破,想着一会儿再问她,这会儿得先把陈二喜的事料理了。
宫里头这样一夜之间疯了傻了的事儿,以往也曾有过,文帝心里头明白,指定是遭了暗算,而陈二喜一向谨慎,不然,也不可能在自己跟前伺候这么多年,这暗算他的人,一定是亲近之人,才有机会。
文帝扫过院子里的人,跟陈二喜亲近的人,目前来说就两个,一个是小德子,一个就是这王保儿,小德子今儿一早便在乾清宫轮值,且近日,陈二喜多抬举王保儿,小德子倒远了些。
以往文帝根本不理会底下奴才的事儿,谁把谁暗算死了是本事,可如今有三娘,若有个包藏祸心的奴才在跟前伺候,他不安心,所以今儿这档子事儿,他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王保儿也是参照以往文帝处置这事儿的样儿,想自己定然无事,不想这回让他赶上了,文帝开口叫传太医院的王升的时候,王保儿脸色就变了,这事儿哪里禁得住皇上查问,这一查还不就查到自己身上。自己这一番算计落了空不说,弄不好连小命都不保。
想着这些,浑身突突直冒冷汗,瞧见王升进了院子,王保儿再也熬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万岁爷饶命。”
说起来,陈二喜也是恶有恶报,谨慎了半辈子,临了收了王保儿这么个包藏祸心的徒弟,王保儿阴损之处比陈二喜只在其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阳脸儿比陈二喜变得都快,记着前些年的仇,早黑着把陈二喜办了,奈何苦无机会。
本来王保儿还琢磨等三娘进宫,凭三娘对陈二喜的不待见,自己得机会使个绊子,说不准就齐活了,哪想三娘不进宫,她不进宫,自己怎么给陈二喜使绊子,陈二喜不死,自己这辈子也甭想出头了,这老不死的防自己跟防贼似的,面儿上对自己好,内里不定按的什么心。
正着急呢,就让他得了这个机会,三娘跟陈二喜嘀咕的事儿,先头王保儿还不知道,却陈二喜个倒霉催的,出来告诉了他,让王保儿晚上跟他一块去。
许是亏心事做多了,陈二喜一想到从死人嘴里头扣东西,这心里总有点瘆得慌,故此寻了王保儿做伴。
王保儿听了,倒想起一个歹毒的主意来,应了陈二喜,莫转头出了乾清宫,往皇城外的浣衣局去了一趟,说来也是他的造化,当初伺候陈二喜的小安子给陈二喜一脚踹死,拖出去埋了了事,后一日王保儿去浣衣局,正撞上掌事太监钱进攥着鞭子抽地上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叫的杀猪也似得。
王保儿先时未理会,却无意瞧见那太监的脸,大惊,往后退了两步,脸都吓白了,活脱脱就是死的小安子。
王保儿定了定神,拦下钱进,问了一句,钱进说这小子背着偷了他的酒吃,王保儿说了句情,钱进才罢了。
王保儿把小太监叫到一边儿问他:“叫什么,有甚兄弟姊妹没有?”
那小太监心里感激王保儿,便道:“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叫小安子,自己原是在慧妃宫里伺候的,不小心摔了慧妃喜欢的梅瓶,发落到浣衣局来,有一年未见了,还问王保儿可见了他兄弟?”
王保儿目光闪了闪,并未告诉他,今儿一听陈二喜要去慈云寺拿假武三娘嘴里的珠子,王保儿想出个招儿来。
说起来,陈二喜胆子并不算小,可近一个月不知怎了,这心总是慌慌地,夜里也睡不踏实,一睡着了就做噩梦,常常半夜惊醒一身冷汗,本来便有些年纪,如何禁得住这般熬,本个月下来,面儿上虽不大瞧的出来,内里却不然,寻了太医院的王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