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威能逐步释放,摇光无法支撑太长时间,请主上……”左景年的声音从空中隐约传来。
印云墨深吸口气,走向印暄。
此时,一道暴厉的剑光朝印云墨急速飞来,快到风驰电掣尤不能及,即使血流漂杵的战场也压不过它深重的煞气。这一剑刺破虚空,杀气凛冽,竟带来一种天地崩毁、生机灭绝的惊恐与绝望。
天际响起粗砺刺耳的男子声音:“摇光,多谢你给我创造了个绝好的机会!”
“是国师的声音……国师终于出手了!”宛郁军中爆发出一阵阵激动万分的呼吼。怀朔久攻不下,萨满巫术又被突然出现的龙影破除,后方颢国援兵赶到,将他们杀了个首尾不能顾,此刻宛郁的士气已低到极点。都蓝正要下令全军撤退,却不想绝处逢生,一贯高高在上的国师竟肯插手两军之战,怎不叫他惊喜若狂。
“天锋!你敢——”正用全力抵御龙威的左景年发出一声爆喝,化螭蜕骨鞭脱手而出,直击剑光。
剑光正如杀星天锋,锐不可挡。两相撞击之下,化螭蜕骨鞭爆裂成齑粉,一件内蕴器灵的上品灵器彻底陨灭!剑光停顿了几息,却仍不偏不倚,直射目标。
“去死吧!”国师狂笑。
左景年骤然撤力,龙威反噬,他喷出一大口心头血,化为星云卷向印云墨,要为他挡这诛仙一剑!
印云墨瞳孔收缩,如芥子纳须弥、壶中藏日月,仿佛有无限大的阴阳双鱼流转于无限小的瞳孔之间。他脱口道:“暄儿——”
电至的剑光猝然一拐,竟真是声东击西,朝血流遍体的印暄刺去!
“你想救这个凡人?”国师枭笑,“我就叫他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天地!”
北斗杓端有两星双生,一星明、一星隐,一星瑞、一星凶,一星名摇光、一星名……天锋!
印云墨眼睁睁看着凶星天锋化身的长剑,洞穿了印暄的胸口,透体而出!
他眸中太极永动、亘古流转的阴阳双鱼,在这个瞬间秩序崩毁,融为一片天地未开的鸿蒙混沌!
他感觉自己仅存一半的仙魂,与印暄体内的另一半遥相呼应,猛烈震颤着,迫不及待想要重新合而为一。
——然后用无上法力挥鞭断水,将奔腾不息的时光长河停住、倒流,从中撷取出一个凡人已经湮灭的肉身与魂魄,让他重回自己身边。为此,他抛弃了“临央”的法号与重塑仙身的机会,顶着逆转天道的惩罚,与漫天仙佛为敌!
有多少种选择,就有多少种未来。在这因失序而混沌的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自己选择的那个未来。
“主上!定守心神,不可迷失于时光洪流!”左景年在他耳边急切呼唤。
印云墨蓦然惊醒,见被剑锋透体的印暄,身影逐渐虚幻,化为一根折扇长短、通体乌黑、顶生一片翠叶的枯木,随即裂成两段掉落在地。
是集聿君所送的法宝——傀儡木,能化身为所持者,代其承受一次致命伤害。
由于自己及时发现集聿君的阴谋,选择与巴陵联手,因此印暄并没有在桐吾江水府中用掉它。
在即将身死魂灭的刹那,在狂暴的龙神魂魄的压制下,印暄的意识挣出了一点清明,选择消耗傀儡木,挽救了自身性命。
……有多少种选择,就有多少种未来么?可见未来也并非一成不变。印云墨眼中的太极与混沌同时隐去,望着被左景年及时拉进星云圈的印暄,缓缓一笑。
苍穹之上的金龙虚影,仿佛被这一剑激怒,张牙舞爪地扑向北方的一团漆黑云雾,将它撕个粉碎。
黑雾发出的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印云墨趁此机会,咬破食指,一点仙人血印上印暄的眉心。“摇光,我空有境界,而无法力,待我联系上另一半仙魂,你助我重新加固封印。”
左景年点头,默默将手掌覆在印暄心口。
夜空中巨龙翻飞,口吐金色光刃,将不断聚拢的黑雾一次又一次绞杀,直至对方再也无力凝结成型。黑雾中惨叫声不断,凄厉无比。
“……国师败了!要被巨龙吞噬了!”“国师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快跑啊!”宛郁士兵从满心期盼的顶峰直直跌落绝望的谷底,惊慌失措,连主将号令也听不进,纷纷四散溃逃。
都蓝见大势已去,无可奈何之下,与一干亲卫护着乌歧可汗,向西北方向窜逃。
印晖所率的镇北军,与秦阳郁带来的十万兵马趁胜追击,杀敌无算,浩浩荡荡地撵着宛郁残兵而去。
黑雾逃无可逃,即将烟消云散的前一刻,印云墨与左景年恰好将封印重新加固完毕,巨龙虚影化作一道金光,遁入印暄眉心。
印暄颈间散发金光的龙形印记再度隐没。
黑雾奄奄一息地从天空栽下来,化作国师那庞然如巨人的身躯,在野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头颅滚到一边,手脚散落,包裹全身的漆黑斗篷被撕得粉碎,露出的肤色灰如木石,却是一滴血也没有流。
原来他本身就是一具巨大的傀儡。
从断成两截的空洞的躯干中,钻出个六七岁、穿白衣黑裤的童子,梳着双抓髻,生得唇红齿白,眉宇间煞气笼罩,一双丹凤眼锋锐如剑。
气得发抖的手指向城墙上的印云墨,他用清亮而微带奶气的童音怒喊:“临央!你给我等着!总有天叫你一剑穿心,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