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哭得都不敢眨眼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地上掉。她心里怨、不服气,却说不得。大老爷根根就没把她当媳妇儿看。他在侮辱自己,像打发奴才一般打发自己。王熙凤将指甲狠狠地扣在掌心的肉里,用疼痛来压抑自己的愤怒。
半晌,低低地声音方从王熙凤的嗓子里发出。
“媳妇儿知道了,一切都照老爷的吩咐去办。”
宣楼感觉到王熙凤的压抑之气,特意抬眼打量她。这女人可有趣儿,明明她犯错在先,这会儿又哭得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宣楼对其厌恶感丛生,态度更加冰冷,出言威胁道:“可不是我的吩咐。”
王熙凤愣了下,立马会意,点点头:“对对对,不是老爷的吩咐,都是媳妇儿自己的主意。”
宣楼见还算王熙凤的机灵,没再为难她。他用余光扫一眼贾琏。
贾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熙凤,流露出一脸怜惜之色,他似乎十分想站出来替媳妇儿说句话。
宣楼呵呵笑两声,忽然起了戏弄之意,招呼贾琏到身前来。他先拍了拍贾琏的肩膀,才眯着眼睛用亲昵的语气讽刺他。
“嗳,乖儿子哟,截止的日子可快要到了,老子叫你抄的书可完成了?”
贾琏一听这话,锁了脖子,摇头撒谎道:“快了,就快了。”
宣楼转而看向王熙凤:“你别忘了看着他。”
王熙凤正恼贾琏不替自己说话,干脆的应了。
夫妻俩出了门,王熙凤便伸手扭贾琏胳膊一下。
“我嫁给你们贾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就是犯了点小错,可有苦劳没有?好歹夫妻一场,二爷忒心狠了些。”说着,王熙凤便举帕抹泪。
“我是想劝,可你看老爷那样我能插得上话么。再说了,你这还不是自找的。”贾琏本来是要温言安慰媳妇儿的,可一见王熙凤犯厉害,他就本能的厌烦了,懒得再搭理。说完这话,贾琏就拍屁股跑了。
王熙凤又气得不行,打发平儿去督促贾琏抄书,“跟他说,抄不完不许吃饭!”
……
隔日,王熙凤叫人带上两斤顾渚紫茶,去了荣禧堂方向。她正好赶着王夫人不在的功夫来,假借等王夫人之名,趁机遛跶到东跨院瞧赵姨娘。
“您屈尊将贵来我这,我还真是惊着了。”赵姨娘山笑两声,打发丫头去冲茶。
王熙凤无奈地嗤笑:“不喝了,你这儿能有什么好茶。我倒是给你带了两斤好的,虽比不上老爷太太的,倒赶上我的了。”
赵姨娘受宠若惊,倒也不推拒好东西,笑呵呵的点头应下来。
“行了,甭跟我客气。你生了三爷三姑娘,在下人跟前也算是个主子了,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打发人来找我就是。”
赵姨娘应承。
王熙凤料定大老爷和赵姨娘有什么,不然他不会让自己这么照顾她。保不齐探春和贾环这俩孩子不姓“二”呢。王熙凤想捉奸,就得探口风。
“姨娘平日都去哪里走动?”
“能去哪儿,闷了就在院子里转一转罢了。”赵姨娘笑道。
王熙凤心料赵姨娘有警惕,再不问了,回头买通个丫鬟看着她。
金钏儿端了茶来,见二奶奶从东跨院出来,有些纳闷。
王熙凤笑道:“太太还没回?那我先走,回头再说。”
金钏点了点头,刚送走琏二奶奶,便见平儿来了。金钏忙道:“你家二奶奶刚走。”
“今儿个不为她,是为了帮琏二爷找人。”平儿笑道。
金钏问:“找谁?”
“还能是谁,宝二爷。”
“你找错地方了,他啊一准在姑娘们房里玩呢。”金钏笑嘻嘻地猜道。
平儿:“我还不知?就是那地儿没有才来这儿找的。”
金钏摇摇头,表示宝玉也不在这。“哎呀,想起来了,刚才有人瞧见姑太太去了大太太那儿,林姑娘想必也跟着。宝二爷最喜欢粘着林姑娘,一准而也跟去了。”
平儿一听这话,皱起眉头来:“这事儿闹得,刚从那儿回来,还得再去一趟。”
一个丫鬟出府绕路不便,平儿懒得动,便打发来旺跑一趟腿。来旺摸对了门,却进不去,屋子里都是女眷,他只能远远地在外头干等着。
贾敏对大哥续弦的新嫂子了解不是很多。今儿个她来,便是要摸摸底,测探一下她的性情。
邢夫人见贾敏亲自来看自己,心知这是姑太太对她格外的尊重,自然喜不自胜,把屋子里藏得好东西都舍出来招待她。
贾敏见她憨厚热情,根本不似外人所言的那般小气,松口气。
俩人浅聊了几句,便渐渐熟络了。
贾敏见邢夫人穿着褐色素面的对襟褂子,忍不住说她:“嫂子岁数比我还年轻些,怎能穿这个,多显着老气。我那儿刚好有几样颜色鲜亮的料子,改日叫人给你送几匹来。”
“那倒麻烦妹妹了。”邢夫人不好意思的笑,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衫,样式是有些老旧难看,难怪老爷不爱瞧她。
黛玉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儿玩九连环,宝玉却总时不时地打断逗弄她。贾敏瞧宝玉一眼,微微抿起嘴角。
邢夫人恰巧瞧着了,忙便笑着唤黛玉到身边来,把她抱起。邢夫人见黛玉还带着那块石头,无奈的笑了,“府里人都不信这个,倒是她心疼她大舅。”
“可不是心疼,感激不尽才是。”贾敏细细的跟邢夫人解说当时的事儿。
邢夫人惊讶地叹道:“那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