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消了火,渐渐恢复了冷静。她果然是做贼心虚了,想想对方若真有证据,此刻自己也不会安稳地在这里坐着了。既然没证据,拿自己就是清白的,刚才就是真被冤枉了。宝玉说得对,她一定要把这事儿理论清了。她是王家的千金,高门大户出身,绝不容她人有半点污蔑自己的意思。
万花找到宣楼之后,就认准荣府的灵气,再说她还要继续跟宣楼算账,找王夫人报仇,肯定不能离开。
宣楼拦不了她,随便丢了两本历史杂记,让万花自己去学做人,而后就把她里撂在后宅里不管了。因为本尊邢夫人大字不识几个,万花也就不识字儿了。她看不懂书,就想起有个女儿可利用,便叫迎春天天来她房里给她读杂记。黛玉和迎春的关系素来好,便也来凑热闹。渐渐地,探春和惜春都发现大太太不比从前那般刁钻小气,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宣楼这些天一直窝在他的耗子楼,等着张信说的那位要治脸的贵人,但始终没等来。
这一日,宣楼耐心耗尽,不愿在耗子楼继续等,叫上棕竹和石头俩人,跑京城渡口附近钓鱼去。宣楼终于钓了一条上来,便犯困了,直接在河边的草堆里睡了。棕竹把钓上来的活鱼放到一个木桶里,为了让老爷回去就能吃到做好的鱼,先行走提桶送了回去。
石头听着大老爷的呼噜声,也困了,就地躺着跟着睡。
半个时辰后,棕竹带着店里的客人来时,就看见草地上俩人并排伸长条睡觉的情景。大老爷更厉害,睡觉的时候双臂伸过头顶,抻得直直的。
棕竹不大好人赔笑:“让您见笑了,小的这就去叫老爷。”
锦衣少年抬手,示意棕竹不要出声。他抬头看天边的斜阳,闭上了眼,感受夏日黄昏的微微凉风,甚至能闻到了风里带着水、土和花的味道。
“难不得他们会睡着了。”锦衣少年爽朗地感慨一声,转而席地而坐,静静地欣赏四周的风景。
陈福瞧着着急,回身要去车上取个垫子,却被拒绝了。
宣楼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已然醒了,却一直眯着眼,听着那些人说话。
确如张信所言,他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气势不大一般。
宣楼故意哼了一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棕竹忙扑过去,跟宣楼介绍那位贵公子。
宣楼转身打量他一圈。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修长,鼻梁高挺,凤目清明,自带皓月清风之气,只可惜好好的一张俊脸长满了红肿的痘子。宣楼还发现他身子四周散发淡淡的紫气,似有帝王命。
“这位是——”陈福正要介绍自家主子的身份,却被拦下了。
艾世清背着手打量眼前这位男人。虽气质慵懒,却长得英姿俊朗,凤目薄唇,自带高傲之态;双眸与人对视时异常明亮,却深不见底。只消几眼,艾世清便觉得此人不简单。
“你是荣国公贾源的长孙?”
宣楼点点头,勾起嘴角清浅地笑了,“公子上口便提贾源名讳,想来出身并不简单,何必掩掩藏藏。我已真身示人,你又何惧?”
“啊哈哈哈,没想到你贾宣楼还挺有意思。”艾世清大笑几声,也不客气了,告知宣楼自己四皇子的身份。
宣楼看过不少书,加之本尊的记忆,还晓得君臣礼的路数。
艾世清忙拉起他,“不在朝堂,勿需多礼。”
宣楼也不客气,直接挺直了腰板。
艾世清见状,又笑,心料他可能还是个有气节的人。这可和传说中的贾赦不大一样。
看来还是张信说话的比较符合真实情况。
艾世清评断完宣楼,便直接问他:“听说你能治好我脸上的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宫里多少御医都拿它没有办法,外用内用皆不见效。”
这脸上的痘他瞧着就讨厌,更别说素来注重仪表的父皇了。前几次父皇考核功课,他已不愿再多看自己。若再这样下去,他很容易就被父皇渐渐遗忘了。若只因这面疮的缘故败北,他怎能甘心。
宣楼看都不看他,直接点头,“能治。”
艾世清笑问他:“那你说说,我这病因因何而起?”
宣楼摇头,“不知道,我这儿不问病因,只包治。”
艾世清还头次被人这样拒绝,愣了下,转即哈哈笑起来。宣楼越是自信,艾世清反而越信他有这个能耐。
“难不得张信说你是性情中人。好,我就见识见识你的本是。”
艾世清上了马车,先行。
宣楼忽然想起隔壁铺子墙根底下的草被自己拔没了。他棕竹和石头套马车的功夫,赶紧在路边拔了些草塞进怀里。
到了耗子楼,宣楼就将青草磨碎,放在了白瓷碟子里。
艾世清见那绿莹莹的药,有些好奇,他端起碟子闻了下,笑道:“这味道倒清爽,有些像青草的味道。”
“草药草药,自然有草的味道。”宣楼随便忽悠了一句,将碎草糊糊抹在了艾世清的脸上。
除去眼睛和嘴巴,一张脸全抹全了。
其实宣楼完全不必抹得这么认真。他现在这么做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看一下,四皇子顶着一张绿莹莹的脸还能不能威风。
宣楼总体欣赏了一下,叫艾世清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