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他那双蓝眼睛温和的望着她。
家乐摇摇头,“不,病人没什么问题,帮您改约的哪几位也很耐心的在等候。”
安德鲁却没因此作罢,“工作没问题,那就是私事了?a,我一直说,你可以不必只当我是导师,但你好像一直不领情。”
“不是的,安迪,我——”家乐叹气,自己那些糟心事,说出来,无非也是毁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乖学生形象而已。
“听着a,就像你的中文名字,‘家乐’,这固然是美好的愿望,但你们有句老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无法做对生活中的每一次选择,我们都会犯错,”安德鲁自嘲的一笑,“你看,我不也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家乐有些尴尬。
她没有刻意打听过这位导师的感情生活,就连安德鲁离婚这事都是陈宽跟她八卦的,因为自身的经历,她对这个部分知之为不知,只是,偶尔安德鲁将他的儿子带来聚餐时,她会多逗逗那个金发正太。
但此刻安德鲁竟然自揭疮疤,她再打太极就显得过于生分。
家乐深吸一口气,“我……可能要做单亲妈妈。”
安德鲁愣了一下,立刻说,“那多好,恭喜你。”
家乐苦笑,“有什么好恭喜的。”
“不管怎样,新生命的来到,总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
看着安德鲁真诚的微笑,家乐心想,事到如今,会恭喜她的,大概也就只剩这位瑞典导师了。
“安迪,谢谢你。”
安德鲁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a,我这次回来,原本是打算跟你告别。”
“嗄?”家乐一怔,怎么,她认识的人,一个一个都要离开?
“我这样两头跑,还是比较麻烦,尤其是olive明年要上学,工作之外,我打算花更多的时间陪他。所以,我原本是打算回瑞典,把这个诊室留给你运作。”
顾不得诊室的问题,家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olive现在怎样,又长高了吧?”
“你上次买给他的衣服,已经穿不上了,”安德鲁眼中露出笑意,随即说,“好了,这个不是重点;a,很感谢你没有跟我见外,不得不说,你的情况让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点唐突——”
“嗄?”
高大的瑞典男人忽然露出几分忐忑,“我想知道,你愿意跟我回瑞典吗?”
“……”家乐想要显得茫然无知,却分明清楚,这个所谓的“回瑞典”,并不是之前跟导师去参加某个学会同一概念。
她瞬间想到了陈宽从前的打趣,艾文迪曾经的暗示,以及自己无法忽略的一些细节……所以说,导师对她,真的有超过普通师生的感情?
看着她的表情,安德鲁苦笑,“这也许不是太好的时机,但请相信,这绝非我一时冲动,客观来说,这里对单身母亲仍存在不可忽视的偏见,我并不想要看到你受困于这样的环境——不,这只是原因之一,更真实的原因,是我个人对你的感情……”
家乐脑子一团乱,什么也说不出来。
“请不要自责,我离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我跟前妻的问题,我也是在离婚之后,才渐渐把你当做一个女人来看待,而不光是学生……”
对那个黑发黑眸的华人女孩,他一开始觉得像个容易让人心生怜悯的小动物,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份感觉渐渐变质,但她那时已经有了同族的男友,他只得隐忍,后来听说她因为男友出轨而分手,他在为她不平之余甚至有一分不自觉的兴奋,这份兴奋却没维持多久,因为她几乎是光速离开了瑞典,回到故国。
他从此特别关注那个国家,但凡有机会总是抽身过去,想要看看他喜欢的女孩曾经、现在生活在怎样的地方,却无意中见到了她本人……之后,在他刻意制造的机会下,两人恢复联系,从师生变成了同事,在日常接触中,安德鲁更加肯定了自己对她的感觉;这次为了儿子要离开,他原本是舍不得的,甚至想过把儿子带到这里来读书,但如果女孩肯跟他回瑞典,那么就皆大欢喜——
他曾经因为自己比a大了快十岁,离过婚,还带着孩子,不免在她面前有些自卑。不得不说a告诉他的这个消息,给了他勇气,甚至并不介意当她肚子里不知是谁的孩子的父亲。
听着安德鲁并不流利的说出这些心路历程,家乐心中百感交集。
她应该感到庆幸,是不是,自己的感情一团糟,竟然还有安德鲁这样好看的好男人能够接受。
何况瑞典又不是不好,最多冷点。
但这世界上最冷的东西,哪里又是天气了。
“安迪,谢谢你给我这样的选择,但恕我无法立刻给你答案,”家乐叹息一声,“因为此刻我的情绪并不稳定,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未必是公平的。”
“没关系,这至少不是明确的拒绝,对不对?”安德鲁说出一大段心里话后,也感到轻松,微笑的说,“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清楚,再回答我——把这事先放开,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下周的病例。”
之后的几天,安德鲁跟她如常工作,并没提及这个话题。
但家乐就算是在家里休息,也很难静得下心。
她愣愣的看着对门的房子。
他已经……恨乌及屋了吗?
真是的,看看自己,都把一向潇洒淡定的他,逼到什么地步了。
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