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贞趴在地上,叩头请罪,“恕媳妇无能”
郭太后对她今儿的表现颇感意外,沈氏唯唯诺诺,温柔恭顺,这与她想象中那个撵妾的霸道妒妇有很大差距。
郭太后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絮上,怎么就感觉是她这个恶婆婆欺压懦弱媳妇,郭太后这顿教训显得多余,郭太后不知怎么,对着这儿媳多年练就的功力尽失。
“退下吧!”郭太后心道,自己就是教训她一日,她也就是一句请罪的话。
太后总算开恩,让她走,沈绾贞跪安。
走出慈宁宫门,她长出了一口气,下了台阶,穿过庭院,出了垂花门,沿着宫墙徐徐往轿子停着的北面走。
她低头想心事,劝王爷去别的女人屋里,打死她也做不到,子嗣的事,她也想有,可不是想有就能有,成婚快四个月了,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穿过来时那场大病对身体有影响,致使她不能怀上。
她按了下小腹,心里有点担心,正低头走,前方一个清朗的声儿,“三嫂”
她猛地抬头,惊见,平王不知从那里突然冒出来。正走了个碰头,这真是冤家路窄。
平王一袭墨色绣金竹纹的绸袍,袍内露出精美的银色镂空苏绣中衣,腰系玉带,手持泥金薄绡折扇。
平王洒脱地躬身一揖,“小弟拜见三嫂”沈绾贞蹲身福了福,“王爷好”
平王微笑望着她,道:“受了太后责骂?”
沈绾贞不答。
“我说的,沈姑娘可曾考虑过?”他一开口叫她沈姑娘,她就知道麻烦又来了。
“考虑什么?”
平王清俊的面容,隐有凉薄气息,低声道:“本王说的,难道沈姑娘忘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难道沈姑娘不清楚本王的心思?”
沈绾贞都想仰天大笑,唇角扬起,“王爷真会开玩笑,这是本王妃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王爷不觉得是痴人说梦,亦或是故意耍弄我,对不起,我一个已婚妇人,当不起这种玩笑。”
平王看她忍俊不住,想笑憋得很难受的样子,有点懊恼,他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于是正色道:“本王说得是真的,我越来越觉着,我和沈姑娘更合适,安王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
沈绾贞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真正的含义,轻嗤一笑,“王爷说合适,怎么个合适法,难道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吗?”
平王合上折扇,在手上敲击两下,认真地道:“难道不是吗?本王佩服,安王妃出手干净利落,可惜你跟了我三哥。”
沈绾贞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冷声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萧公子。”
‘啪啪’平王拍了两下巴掌,欣赏地看着她,唇角飘笑,“沈姑娘聪明,看来本王一点没看错人,确实我二人更适合做夫妻,本王只相信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不可能,是你敢不敢想。”
五方六月天,周围弥漫着透骨的寒气,萧公子不平王,让她害怕,这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和他确有相似之处,就是那份执着,坚持。
“沈姑娘怎么不说话?是否也认同本王的话。”
沈绾贞淡淡声,“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有我的原则。”
“沈姑娘,我也是有原则的人,这要看对谁,沈姑娘若跟我在一起,我二人是珠联璧合,美貌女子本王看得多了,沈姑娘个性投我脾气,合本王胃口,我相信我的眼光,第一次交手,就让我见识了沈姑娘的果决,更加证明本王的判断没错。”
平王说完,深深地注视着她,停了片刻,沈绾贞冷静地开口说道:“我不知你为何如此?也许你有你的理由,可我只想跟我爱的人过平淡日子,所以我们的想法南辕北辙,安王是我夫君,我与他夫妻一体,别的话,希望四皇弟以后休要提起。”
说完最后一句,沈绾贞不去看他,朝左侧甬道飘然而去,平王站在原地,望着她纤柔的背影,心头突地如针刺,这女子像极了一个人,聪慧又坚贞,那远逝的岁月,记忆深处难以磨灭。
沈绾贞坐上大轿,起轿瞬间,微风卷起纱帷,她倏忽看见平王像生了根似地站在原地,日近正午,一束阳光透过薄雾般的轿帷,照入轿中,沈绾贞身子慢慢恢复热度。
沈绾贞从慈宁宫走后,崔长海看太后面色不虞,知道太后为何烦心,小心地赔笑道:“王爷和王妃才成婚不久,太后娘娘不用太着急,子嗣的事强求不来,水到渠成。”
郭太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能不着急吗?王爷都多大了,膝下尚无一男半女的,哀家还等着抱孙子,王府那么多姬妾,难道就连个孙子都没人有本事生出来,归根到底,还不是王妃的错,自己不能生,就该劝夫君亲近别的侧妃夫人,这才是贤妇所为。”
崔长海暗自咧咧嘴,心道,规劝丈夫去妾屋里,这有几个能做到,那能做到的,也是装装样子,还打着真心愿意。
郭太后烦躁地喝了口凉茶,“王爷偏要娶她,哀家拗不过他,可是这个事情不能由着他性子来。”
崔长海看太后心浮气躁,也是天热之故,忙拿起扇子为太后轻扇,陪着小心道:“可是王爷若不想,太后娘娘干着急也没用啊!”心里话,儿子房里您老人家能塞人,可王爷宠谁不宠谁,这哪是当娘的能说了算的。
“崔公公”郭太后拖长声,“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