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喝多了,大爷吩咐送过来。”两个小厮就把詹少庭推给那婆子,詹少庭站立不稳,那婆子唬得赶紧扶住,“我的爷,喝这么多,仔细伤了身子。”
那婆子边扶着爷,边朝上房招呼,“那个姐姐出来,帮把手,爷回来了。”
“出去看看。”沈绾贞从窗子里借着门厅里的灯,看清楚是詹少庭酒醉。
绣菊和巧珊跑出去和那个婆子把詹少庭扶着进正屋,詹少庭一进西暖阁,看沈绾贞坐在妆台前,不紧不慢地卸下头上的钗环,他八分醉,心里却明白,只是走路站不稳,大爷詹少祥故意让人扶他来上房,意思很明白,想让他借酒劲,和沈绾贞两口子和好,坐实了夫妻,以免外间闲言闲语。
几个人把詹少庭扶到炕上,绣菊拿过个抱枕给他靠上,让他半倚着。
“给爷拿醒酒汤。”沈绾贞也没看他,背对着他,手举起拔去最后一只步摇。
詹少庭受冷落,又喝多了酒,气不顺,眯眼盯着沈绾贞背影,冷笑:“好个掌家的二少夫人。”
“爷若是觉得我不称职,就回了母亲,卸去我的差事。”沈绾贞态度不冷不热。
詹少庭冷哼两声,这时,绣菊端了碗醒酒汤,巧珊和凤儿扶起他,侍候他喝下。
“你们都下去,你家少夫人一人服侍我就够了。”詹少庭睨眼沈绾贞,自他进门,沈绾贞身子未动,连头也没回,被妻子如此怠慢,激起他心头火气。
绣菊几个踌躇了一下,不敢不从,就磨蹭着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里间暖帘一撂下,“给我倒杯水,我口渴。”詹少庭发难。
沈绾贞无奈,站起身,拿起桌上空杯子,倒了杯水,端过去,往前一送,意思是喝吧。
詹少庭看她不情愿的架势,心里有气,故意刁难,“喂我喝,不会侍候人吗?出嫁前没人告诉你怎么侍候未来夫君?”
沈绾贞耐着性子,把杯子送到他嘴边,冷眼看他,也不预备和酒醉之人起口舌。
詹少庭抬手,‘啪’地一声,杯子从沈绾贞手上飞出,落在青石地砖上,摔得粉碎。
沈绾贞淡漠看他一眼,回身要往屋门外走。
“站住。”詹少庭声儿隐含着怒意。
沈绾贞站住脚,转回身,“你醉了,有话明儿再说。”
沈绾贞淡然地看着他,眉宇间那股轻视,任詹少庭醉酒都感受得到。
詹少庭恨得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自恃清高,你不过就是被退了婚的五品小州官的没人要的老庶女。”
沈绾贞盯着他,默然无语,眼神平静无波。
詹少庭‘嘿嘿’冷笑两声,仰头,斜睨着眼,“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已退婚的未婚夫,那个小御史。”
看沈绾贞还是没反应,鄙夷地道:“我倒有点怀疑你这身子可还青白。”
这无端的侮辱,令沈绾贞气结,沈绾贞强咽下一口气,牵了牵唇角,“妾身既然这么不堪,不想玷污夫君的高贵,我们和离好吗?”
詹少庭本来歪着身,一下坐直了,他虽酒醉,心里却明白,就是
借酒装疯,发作一顿。
“和离?嘿嘿!我没听错吧?”詹少庭怒极反笑。
“对,和离。”沈绾贞清晰干脆吐出心底早已想说的话。
“你舍得伯府少夫人名分?”詹少庭直直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虚伪的装腔作势。
沈绾贞面色平淡,像说别的不相干的事,“你既看不上我,何不痛快和离?你想想给我答复。”沈绾贞说吧,转身朝外走。
詹少庭愣了刹那,突然衣袖扫过炕桌,一划拉。
沈绾贞只听背后清脆的东西碎裂声儿,也没停顿,伸手掀帘子,从容出去。
门口绣菊几个都吓傻了。
“把红姑娘和芍药姑娘叫来,侍候二爷。”
沈绾贞脚步不停,出了堂屋的门,往东面耳房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