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夫人跟前一个丫鬟走来,道:“夫人等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要快些。”
沈绾贞对巧珊道:“把出门的衣裳找出来。”
丫头打水,匀脸。
沈绾贞进去西次间,梳妆台前坐下,散开一头乌油发,绣菊手巧,能梳各式各样的发髻,把她厚厚的发丝,沿额中间至两边分出几缕,编成发辫,连同中间头发挽起,手指上下翻飞,顷刻,就做成个花朵状,又用指腹沾了点头油,两边鬓角一抿,光溜溜的,无一丝乱发。
凤儿在旁边眼馋地道:“真好看,绣菊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不像我笨笨的,连个双丫髻都梳不好。”
出了年这几日分外冷,巧珊早起倒水,看有水的地方都结了冰,怕主子冷,拿来都是厚衣裳,让主子挑,沈绾贞畏寒,指了一套沉香织金云雁纹银鼠袄裙,“这个厚实些。”
“天道都快打春了,还这么。”巧珊道。
沈绾贞在里间换衣裳,就听堂屋里,凤儿和绣菊嘀嘀咕咕的,
“你二人嘀咕什么,”沈绾贞隔着帘子喊。
“凤儿要跟少夫人去。”绣菊笑着替凤儿说了,凤儿不敢跟沈绾贞提。
“那就去吧。”沈绾贞一说完,凤儿便撞进来,福身道:“谢主子。”绣菊一把把她拉起来,
沈绾贞带着绣菊、巧珊、凤儿过上房,进门就见詹少庭也在,詹夫人起身,“走吧!”
沈绾贞过去搀扶詹夫人,詹夫人回头招呼儿子,詹少庭上前搀扶詹夫人左臂,詹夫人左右看看儿子媳妇,欣慰地道:“这就对了,少庭多让这你媳妇点,你是男人。”
夫妻二人互相不看对方,詹夫人边走偏头对沈绾贞道:“好歹你们是表亲,我这婆婆也不是难侍候的,看我面子,多担待一点。”
沈绾贞低头,垂眸也不说话,詹少庭瞅她一眼,沈绾贞心里别扭。
沈绾贞陪詹夫人坐轿子,詹少庭骑马。
沈绾贞先扶着詹夫人上了轿子,随后自己上去,丫鬟仆妇坐后两乘小轿子。
轿子四平八稳,时辰还早,也不着急赶路。
詹夫人转头看着沈绾贞道:“媳妇,不管少庭的心思在不在你身上,你都是正妻,总比做妾的强百倍,日后生下一男半女,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男人年轻图个新鲜,待上了几岁年纪,还不是回到你身边。”
沈绾贞垂头不语,詹夫人又道:“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出家为尼,那是气话,青灯古佛,孤独终老,那都是些可怜人,你是有福气的,不该存这个心,我是过来人,你公爹虽比一般人强些,年轻时也是…….”詹夫人话说一半,不往下说了。
詹夫人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你我婆媳是缘分,日后若分家,虽少庭没有功名在身,但我这做婆婆的绝不会亏待你,我的私房也够你二人荣华富贵受用不尽,我指给你一部分财物,就是少庭也不让他动,这样日后你就有了保障。”
沈绾贞想,婆母连分府以后的事都有安排,婆母明显偏向二房,哄着自己的,如果詹少庭做人有起码的底线,她是否会安于现状,继续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日子。
沈家在京城的旧宅离伯府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
一下轿子,门房上下人往里通报,轿子直接抬进中门,在内花厅落轿。
吴氏、薛夫人并姜氏带着甄氏等一群丫鬟仆妇迎出来,几个老姊妹、姑嫂走在前面,甄氏和沈绾贞携手跟在后面,吴氏一干人进厅堂,甄氏悄悄道:“你姐妹们都在偏厅,过去找她们玩吧。”
沈绾贞善意地笑笑,带着绣菊、巧珊、凤儿几个往偏厅走去,快走到偏厅门口,沈绾贞道:“你们几个也找相好的私会去吧,有日子不见。”几个人就都高兴找小姐妹玩去了。
走到偏厅门口,丫头站在门外,朝里喊:“三姑奶奶来了。”
堂帘子一挑,说笑声传来,沈绾贞头一个辨出是沈绾珠的笑声,顺着笑声看去,就只见沈绾珠和薛瑾二人下棋,边上是两个丫头,一个丫鬟给薛瑾打着扇子,这屋里地上生了两个炭火盆,炕上烧得滚热,薛瑾脸色粉红,煞是鲜艳,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沈绾珠也热得脸上肌肤光洁照人,二人都天生丽质。
这满屋子的女子,当数这二人容貌最美,沈绾贞不由多看两眼,这等才貌,备选秀女,十拿九稳的,只是二人个性骄傲张扬,宫中都是人尖子,如能藏愚守拙,还可安然度日,否则,结果难料,也许吃苦头,能收敛个性,才貌出众是女子骄傲的资本。
凤儿头次跟主子回娘家,平常也没机会出门,听主子说不用跟着,正巴不得一声,绣菊和巧珊找府里的小姊妹玩去了,凤儿就一个人闲逛。
沈府老宅新修缮,大半是空着,眼瞅着就打春了,因此帐幔,窗纱都换上新的鲜亮颜色,凤儿看后宅不少屋子空着,炕上被褥整齐,像是要住人的,想是沈家姨娘们来了要住,屋里摆设比伯府不差什么,心里羡慕,就是当个姨娘,也锦衣玉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富贵日子。
“你是那府里的姑娘,怎么在这趴着看。”凤儿一回头,是一个老婆子,她不认识这是吴氏跟前得脸的金婆子。
凤儿也未害怕,嬉笑着道:“这位妈妈面善,我是詹伯府的,跟二少夫人回娘家。”
指指里面,“这屋子是主子住的吧?我瞅着家什摆设就看出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凤儿有些羡慕。
金婆子听了,抚掌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