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热闹了一天的安国府终于安静下来,原本扎堆在正房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了自己院子。
韩氏虽是亲娘,却一整天都没捞到闺女的小手,连三爷就更不用说了,他只在语涵回来时见了她一面,之后就一直待在外院,又是招呼谢安和李邕,又是接旨,忙得不可开交。
这会儿终于闲了下来,三爷牵着媳妇儿径直去了闺女的院子,打算好好安慰一下宝贝女儿,顺便一解多日思念之情。
“爹,我听说你要收重黎哥哥做义子?”连语涵靠在软枕上,好奇地看向父亲。
连世珏眉眼带笑:“是啊,涵儿可喜欢?”
连语涵点点头,又歪着头问母亲:“娘,你同意吗?”
韩氏搂着她,感慨道:“自然是愿意的,你是爹娘的命根子,他救了你,别说结干亲,就是叫我对他三跪九叩都是愿意的。”
“哪里就要这样了?”连三爷失笑。提起这救命之恩,他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涵儿,我听说,那李师傅……你在临安时曾将他关起来过?这又是为何?”
这个问题不单是连三爷夫妇好奇,安国公和秦老夫人也是心下诧怪的。当初二老得救后,询问了当时曾目睹小孙女落水的几个护卫,其中一个护卫眼神好,告诉他们是李邕将三姑娘救走了。
当时二老只觉得天都塌了,那李邕之前还被语涵关在船舱里,每日审问,就为了找出所谓的“幕后指使人”。
其实安国公不认为李邕是被有心人派来的,毕竟安国府敌人真心不多,即便有,也没必要派人潜伏到年纪尚小的小孙女身边。但他一向宠爱语涵,又见她并没有对李邕用刑,便只当做是小孩子玩闹,关着就关着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让他跑出了船舱,还挟了语涵离开,生死不知。
所以二老对李邕竟能不计前嫌,一路尽心护卫语涵,真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连语涵一顿,眨眼间已经想好了应答,略有些顽皮地笑道:“是我误会李师傅了,之前在临安,曾有一次被贼人闯入后宅,当时李师傅是来救我的,我却误认为他同贼人是一伙的,一时生气便将他关了起来。”
韩氏后怕,捂着心口轻轻吸气:“天哪……好在李师傅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否则……”这要遇上的是别人,随便哪一个记仇的,捉住了落单的小姑娘,那还不得往死里折腾?
连三爷也是既后怕又感激:“既是如此,少不得好好感谢他一番。我瞧着李师傅武艺高超,不如就由我出面给他捐个骑尉。不知他可还有亲人,便一道接入京……”
连语涵摇摇头:“李师傅没有亲人,他也不愿意做官的。”见父母都不解地看她,她挑眉一笑,故意用神神秘秘的口气说:“李师傅是大侠,他说江湖人不做官。”
韩氏恍然大悟,略有些兴奋地压低声音:“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曾看过许多话本,里头也说那些江湖上的侠客们都是不入朝堂的!一人一马,一萧一剑,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你这都看的什么?!”连三爷彻底黑了脸,却碍着在闺女面前不好多说,只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教训妻子:“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我说这些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打算把闺女养成木头……”韩氏立刻不服气地挺胸驳斥他。
韩氏虽然娇小,但胸前却十分有料,连三爷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溜,嘴里顿时忘了词。
眼看着两人之间就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连语涵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好走不送。
夫妻俩回了自己院子,却并未如语涵所想地被翻红浪,而是一人一杯清茶,相携坐在桌旁。
“刘泽和新纳的侧妃皆无事,甚至还有闲心大摆筵席,我的涵儿却在外头吃了这么多苦!”韩氏恨声道。手中的帕子被她当成了楚王,拧得不成样子。
连世珏满目冰冷之色,手指在桌上轻敲,音质如夜色般深沉:“涵儿受的无妄之灾,我会一一讨回来……你受的委屈,我也会一一讨回来……”
与此同时,二房的院子里,陈氏心疼地抚摩着连语湘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湘儿别难过,只是一个封号罢了。你样样都比她强,还有你哥哥可以倚靠。等将来你祖父他们去了,她爹娘也不能看顾她一生,那时她没人依靠,还不知道日子怎么难过呢!”
连语湘柔顺地笑:“娘,我不难过的。回来之前她也吃了许多苦,想来是陛下仁慈,这才下了旨算作安慰罢。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她有她的福气,我肯定也有我的缘分。”
听到这般大气又从容的回答,陈氏欢喜得掉了泪:“我儿想得开就好,难得你如此聪慧,我早就说你和寻常女孩儿是不同的。”
连语涵状似害羞地将头埋入母亲怀中,挡住脸上的笑意,继续懂事地说:“娘,前几天我去舅舅家,听表姐说似乎是因为陛下喜爱女儿,后宫贵人们都卯足了劲想要生公主,所以最近便常常叫了容貌好性格好年纪又不大的女孩儿进宫小住……”
陈氏眼睛一下就亮了:“可是真的?那我儿岂不是……”她愉快地下了一个决定:“明日我就去老太太那儿提给你请嬷嬷的事,她认识的人多,指不定能请来个从尚仪局放出来的!”
连语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刘延被相思病折磨得死去活来,想让她进宫吧,又舍不得看她给皇后那群女人下跪;可不进宫吧,他就好似百爪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