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语涵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连语湘,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女人?”
连语湘脸上终于挂不住,原本的知心长姐模样顿时有了一丝裂痕。毕竟是社会主义下长大的独生女,一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立刻将来时的目的抛到脑后,反唇相讥:“呵!放眼瞧去,这满京城的正经大家闺秀哪个不是你嘴里说的‘虚伪’模样?能得你个虚伪至极的评价,想来在三妹妹眼中我也是闺秀中佼佼者了。”
连三嗤笑一声,懒得跟她做这口舌之争,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我困了,三姐姐慢走。”略抬了声音向外间唤道:“来人,送——客!”
“你——!”一肚子要放的狠话被她堵了回去,连语湘气了个倒仰,站起来转身就走。
屋内夜明珠被轻纱笼着,散发出幽幽的柔光。
连语湘走了许久,连语涵却仍是这样坐着,眼中没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唤红袖的大丫鬟落脚无声,手上的粉彩孔雀牡丹纹托盘里是一碗绿豆荷叶粥并腰果虾仁等几样小菜。她将碗碟一样样地放上小桌,柔声道:“姑娘,夜宵来了。”
连语涵懒洋洋地接过白玉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挖着粥。忽然就开口问道:“红袖,你多大了?”
侍立在侧的红袖一怔,答道:“奴婢十八了。”
屋内一阵沉默,连语涵将勺子半举起,打磨得极是光滑的玉勺在光亮下竟是有些透明。她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那倒是比绿袖还大上一岁。”转了头看红袖,脸上是人畜无害的天真笑意:“十八岁,该嫁人了。绿袖是她主子那儿得力的,婚事倒是轮不到我操心……你呢?想嫁个什么样的?”
红袖心下骤然一紧,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反应,“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红袖脸色发白:“奴婢想一直伺候着姑娘,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看你急的。”连语涵又喝了一口粥,这才慢悠悠地吩咐:“起来吧,别跪着,这么硬,跪着估计挺疼。”
红袖颤颤起身,背后衣裳已是被冷汗浸湿,她深吸一口气,想起正事来:“姑娘,您让下头去查的事有了结果,京郊清心庵确实有一位李氏女,十四年前被送进去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并没让绿袖察觉。”
“十四年啊……”连语涵闭了闭眼,脸上仍是那样天真愉悦的笑,连眼神都清澈得仿佛一眼就能望见底:“这可真是巧,我马上就要十四岁了呢。”
听着语气轻快,红袖却不敢接口,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小主子都做不到。她真是怕极了这位永远看不出深浅的小姑娘,分明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贵女,却仿佛什么事都明了,什么事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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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寨回京前一日,连语涵很意外地得知了一个消息——
“你确定你说的是韩林越?”连语涵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外祖家的二表哥韩林越?”那个脂粉堆里混大的娇公子竟然要去参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刘延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小脸,顺手从御案上抽了封折子出来,放进她手里:“喏,你自己瞧。是你外祖父上的折子,毕竟你那二表哥年纪还小,估计家里也不放心,特特来禀了我要塞进顾将军麾下,也算是个保障。”
阅遍折子里的内容,连语涵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是现在呢?我记得上辈子他是在娶不成连语湘以后才去的边疆,那时候他怎么也得十八、九了,这会儿,他才十六岁呀!”
刘延怔了怔,他上辈子没怎么注意过小丫头这位表哥,所以这些事儿还真不知道。
“咱们改了这么多事,他提早一些去也是有的。”刘延搂紧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身子,蹭了蹭她的耳畔表示安抚。
连三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你可能不记得了,他去边疆后整整十年未归。戎狄大举来犯那年,楚王出征后凯旋而归,他却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边疆,连尸骨都没找回来。”她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结局,所以才插了手,阻止他同连语湘的相见,没想到……
这种事,刘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她的脸色,英明神武的陛下试探着开口:“那……我驳了这折子,让他去不成?”
“你拿什么理由驳回?”连三又叹了一口气,“我外祖父为人清正,一生兢兢业业,他也没怎么求过你,你要真驳回了,让他的脸往哪儿放?”
这话还真是。毕竟刘延不是昏君,连三也不是祸水,这俩人都看得太清楚明白了,很多事都不能真由着性子去做。
看到小心肝儿叹气,刘延心都要碎了,想来想去,他又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我给你表哥任务,让他单独出京,之后派人埋伏一经过就伪装山贼跳出来,把他打伤……”
“呸!”连三姑娘毫不犹豫地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什么馊主意呀!”
陛下委屈了:“那你要怎么办嘛!”
连语涵无奈地笑了笑:“还能怎么办,让他去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私下让顾老将军多照看他一些就好了,别让他上前线。”
刘延亲亲小脸蛋,笑道:“这简单,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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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越走得很急,顾老将军驻守幽州,而幽州又远在千里之外,从京都到幽州,普通的行脚下算来,少说也得两个月。而燕云十六州冬季多寒冷,为免碰上冰天雪地的冬天,韩林越这一行在夏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