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居心叵测的连语湘,她可以嘲讽可以冷笑可以指着鼻子痛骂,可对象换成柔声细语的刘瑶筝,谈的还是人家的婚事,连三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好半响,她才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待你出嫁那日,我给你添妆。日后若是在顾家受了欺负,只管进宫寻我便是。”
刘瑶筝一愣,之后只是笑着点头,不再多说。
连三同刘瑶筝之间本也不熟悉,单方面知晓她坎坷的婚事,但接触却只限于谈及谢安婚事那一次。这回刘瑶筝同样是为婚事而来,一来是感谢公主的关心,二来,既然连三如此关注她的婚事,那她决定嫁给顾恒这件事,最好还是要告诉连三一声。
两人谈毕这不愉快的亲事,却没有冷场。刘瑶筝真的是个很合适的世家主母人选,连三性子古怪,喜好的东西同京都普通闺秀大相径庭,可刘瑶筝却有本事同她闲聊起来,还说得颇为热闹。
刘瑶筝离开时,连三亲自送她出了昭阳殿,走过玉带桥时,却迎面碰上以皇后为首的后宫一干女人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而来。连三皱了皱眉,发现已是避不过了,只得低声同落后自己一步的刘瑶筝道:“一会儿你只行礼便是,无需多言。”
刘瑶筝柔顺地点点头。
虽说未央宫内不许骑马乘车,但凤仪宫至未央宫中间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皇后来得太急,连凤辇都没乘,竟是一路就这样走了过来。宫里那些个妃嫔都是身娇体弱的,走了这么老长的路,个个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面上却仍是兴奋得发光,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即将发生似的。
碰到连三,皇后也是暗叫头疼,她知道刘延疼这个女儿,不仅亲自养在未央宫,素日里连行礼都是免了的。可往日她不同自己行礼也就罢了,那都是私底下,横竖也没见过几回面,可今日这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嫔妃宫人看着呢,她真怕这位小祖宗还按着往日行止来,叫她下不来台。
两拨人撞在了一处,一时行礼的行礼,问好的问好,莺声燕语乱成一锅粥。好在连三识得轻重,当下也给皇后福了福身,虽未请安,却笑着说了一句:“娘娘可是要寻父皇?父皇现下正在宣室殿。”
皇后松了口气,和和气气地笑道:“正是要去见圣上呢。永宁这是去哪儿?”
“送刘姐姐出宫呢。我在宫里待得烦闷,特意寻了她进宫说话儿。”
皇后也是认识刘瑶筝的,先前那么一问不过是客套,当下笑着点了点头,又同两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话,这才踏过玉带桥往内宫走。
有皇后在的地方,自然没有其他妃嫔说话的份,是以德妃等人除了问好外,都不曾开口同连三寒暄。等到这一溜儿花枝招展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女人过去后,连三才收了笑,若有所思地望向内宫方向。
刘瑶筝方才给众位娘娘行礼后便一直站在连三身后,此时方才笑道:“往日也曾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只不曾见过如此多的娘娘们。托了公主的福,这回一次见了个全。”
连三回眸,微微笑道:“并不全呢,四位皇子的母亲才到了两位,淑妃和齐修仪都没在。”语罢觉得这话含义太多,怕刘瑶筝往深里想,她又补了一句,“淑妃娘娘的容貌算是后宫里头一份的了,不见一见倒是可惜。”
刘瑶筝确实往深里想了,但听到连三后一句话时,她打了个激灵,顿时止住自己的思绪——这些皇室秘辛不是她能知道的,知道得太多对自己绝没有好处。当下也作出期待模样,浅笑轻言:“日后再有进宫的时候,定要见见淑妃娘娘才好。”
此时,宣室殿内的刘延已接到了张福的禀报,一大波女人正在靠近。“回禀陛下,四品以上,除淑妃娘娘并齐修仪外,其余主子娘娘都来了!”
刘延搁下碧玉管鼠须笔,在张福捧上前的盆中洗净手,漫不经心道:“皇后越来越心急了……”在布巾上擦手时,他忽然想起一上午加一中午都没见到小心肝儿了,“公主呢?还在昭阳殿和刘太傅的孙女说话?”
张福知道圣上有多着紧永宁公主,忙笑道:“没呢,刘姑娘告辞离宫,公主亲自送她去了。方才送到玉带桥,在桥头那儿还和皇后娘娘一行打了个照面。”
刘延手一顿,抬起头时眉心已然皱起,“说了什么?”
“并没说什么,只是问好。”
刘延放下心,直起身淡淡道:“去瞧瞧公主现在在哪儿,若是往这里来了,就拦一拦,给她说,我迟些过去昭阳殿陪她用晚膳。”
张福差点就习惯性应下了,待他反应过来,忙苦着脸道:“可、可是,陛下,奴才拦不住公主呀……”他怎么敢拦?那位祖宗可是一不顺心就要叫你见血的呀!
刘延滞了滞,接着笑了,摇头笑叹道:“罢了罢了,我都拦不住呢。”话语间满是爱宠之意,“一会儿她要真朝这儿来了,你就从旁边领她进内殿吧。”
“奴才遵命!”
皇后一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多久就进了宣室殿内,可连三却迟迟未来。刘延听张福悄声汇报,这才知道她自个儿溜达回昭阳殿去了,压根儿就没有要来这里凑热闹的意思。
刘延心下有些失落,面上就不那么威严了。皇后正尽量表现出国母该有的沉着冷静,客观地说着事情经过——
起因是德妃丢了一只贵重的紫玉簪,那是当年她娘的嫁妆,在她进宫后便当做她的嫁妆一道进了宫。德妃的母亲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