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凤稍稍平下心气,她收剑入鞘,伸手抚了抚襁褓中的胎神那吹弹即破的小脸蛋,定目看向黄衫男子道:“你便是和她订亲的那个餉神吧。”
男子的眉目惊讶漾开,随即温和点头:“姑娘好眼力。”
“每三千年她化为婴童时,你都这样亦步亦随地守着,盼她长大,恢复神识?”
“正是。”
聂小凤心头一暖,转瞬却目光一沉,声色微厉道:“可我是从魔界中被人直接推救来此地的,倘若如你所说,此处乃是婴神宝地,这里又怎会出现与魔界鼎沸都相通的元门?”
餉神闻言一愣,见他袖风一提,满山的爆云花中顿时飞出一扇雪白的元门,正是聂小凤方才用以从魔界穿逃过来的那扇。
聂小凤一见元门,立刻大喜道:“就是它!你可否用它将我再送回魔界去?”
黄衫男子定目看去门中,连连摇头道:“与它相对的魔界元门已遭毁去,你即便通过此门,也进不了魔界的。”
“那怎么办?”聂小凤一脸苦色,水蓝的裙裳在满地爆云花中拂来拂去:“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对了,你身为神曌又怎会有魔界的元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衫男子平静道:“这扇元门是我带入婴神襁褓的,因我本尊乃是饕餮之祖,神魔之后,故而神魔二界的元门,我都随身携有。”
饕餮二字一出,聂小凤顿时大惊失色地退去,刷一声生冥佩剑真光又起,挡在自己和胎神华歌面前:“你乃饕餮之祖,啖食九界是你族的天性!我如何能让娃神日日落在你的手上?”
黄衫男子目光幽幽一黯,缓缓上前道:“姑娘,如今可不是你较东较西的时候,魔界的所有入口已尽数毁去,你要进入鼎沸都,唯有在离开婴神襁褓后去异元神钬尊处借取他的异元令,除此之外,真正是别无他法了。”
聂小凤一听,手中佩剑顿时低了三分——钬尊的异元令,通贯九界,开元纳今,她早就听说,自己也曾被异元曌钬尊招纳过,如今她急火攻心,竟忘了那异元令的妙用之处!
惟其如此,自己手中的这名娃神便更不能有事!如今她是自己能尽早出去的唯一救星,她若被饕餮食了,自己就真的要活活等上近三十天才出得去了!那还得是与饕餮之祖同处一个襁褓中的自己能活到第三十日的情况下。
见聂小凤反将胎神华歌越抱越紧,黄衫男子叹了口气道:“姑娘啊,你没来之前,我与华歌早已沧海桑田,我若要害她,还须等你赶到?”
聂小凤犹豫不决地举剑看他,又看看怀中的娃神,餉神见她恁般左右为难,索性连连摇头,全盘道出:
“身为神魔之后,我等自出生日起便会被送去大神天进行晋选,能活到最后的神魔合体兽会被神曌们选作护曌元兽,而我埔一出生便被送去了广擎天参加神魔混血兽的角斗,全场竞杀至最后,只留了我一条命,所有神曌都想选我作护曌元兽,却只有一名少女神以一曲天籁华歌,赢下了我。”
他忆到此处,目光软软漾开,化作了流云天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技如其人,就叫华歌,是乾坤九界中的胎神,主宰万物之初的空净与灵纯。凡她所过之处,荒原返春,魔心吐绿,万物都会褪却蝇营狗苟之心,复归生命之初的活泼与单纯。她赢得我后,将我领至万里星河之上,除却了我周身锁链,竟是还我自由,让我远走高飞。那时她对我说,每个生灵都有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却不知,在我枷锁落地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再也没有自由了。”
“之后,我游走于乾坤八界,将人间妖世,仙境神天,精轮物野,魔域冥疆一一踏遍,我渐渐地意识到,真正的自由是行走于心灵自律之上的坦荡自在。云游的这些年间,我从诸天中打听到华儿生性喜食,贪爱九界美味,这倒与我的天性颇为相投,我便想,自己与其大吃九界,令众人畏惧,还不如去学做乾坤天地间的各种美食,让众人欢喜。在经历了匙盅鼎镬间的种种操持和忍耐之后,我逐渐地更加懂得了生命过程的珍贵与矜重,从此,我杜绝杀生,专以研发九界美食为乐,又因我身具神根,具备晋升资质,后来便被当朝天后觑中,主掌餉神尊位,成为了广擎天上的正牌天神。”
“我晋升广擎天后,故意操办了一场万神大宴,邀请神天上每一位适龄的女神前来品鉴各界美食,尝过我手艺的女神们纷纷要与我攀亲,我又举办了选亲大典,将前来竞亲的女神个个打败,直到华儿出现,用一桶爆云花砸中我,我便一败涂地了。”
他陈述至此,兀自温柔笑开,目光看去聂小凤臂弯间的女婴:“本来都要成亲了,她三千年一次的转寿之期却到了,为了防止差错,我便陪她来到了这处婴神襁褓,亲自守着她此轮成熟长大,岂料便碰上了你,硬生生地闯进来,还要催熟我的娃神。”
见聂小凤面色一呛,似是还要再辩驳,餉神伸手一阻,笑道:“如此也好,我原本也在喂她爆云花。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与她相隔三日,已是九秋了,思念得紧,恨不得她马上就能恢复神识,变回少女华歌,与我履践婚约。”
聂小凤手中剑锋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