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谦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竟然微微嘟着嘴撒娇道:“现在是一点儿都不累了,月盈山庄旁边有一个私人兴办的学堂,教书先生让我帮着抄几份课本,你帮我研墨吧。 ”
莫月忍着笑将他吃完的空碟收拾到一边:“你一个人抄得抄到什么时候,我研好了墨和你一起抄吧。”
云谦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辛苦月儿了。”
那句‘月儿’听得莫月酥酥麻麻的,她的脸烧得滚烫,研墨的时候都时不时地发笑,还好云谦抄书抄得认真,并没有抬起头看她。
画面中的一对璧人,两人皆是素手执笔,笔走龙蛇之间时不时凝眸对望,我不由得心生羡慕。
我啧啧地撇了撇嘴:“景琛,你的字写得要比云谦好太多?”
“从何见得?”景琛斜着眼睛看我,默默将我怀里的念邪接了过去。
“云谦的书法收放有度、运笔简洁,如同高峰坠石,潇洒奔放。你的书法看似笔情墨趣,恬静中暗藏着驰骋厮杀,就像是荒漠戈壁坚韧的粗犷狂草,也像是激起黄沙漫天的千军万马。他与你比之,少了一分气势和厚重。”
景琛听得专注,面容舒缓得如同晨曦第一抹微光,说的话却是让我呕血:“依我看你最会纸上谈兵,莫月的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你定是比不上她分毫。”
景琛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字便从心底里否定,这一点认知让我很是受挫,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莫月从来没有教过你怜香惜玉吗?”
我气急败坏,景琛依旧轻描淡写:“娘亲倒是常教我实事求是。”
我:“……”
我不该和他争论的,我真傻,真的。
我撇开脑袋,斜着眼睛看玄觞镜中的画面。
目前为止,莫月一直都处在离幸福最近的地方,只是我知道,从莫星到来的那一刻便知道,云谦给的温暖爱意如同宇宙苍穹生生不息,可是最终的最终依旧会成为莫月看得见却难以触及的遥远。
前半生,莫月可谓看尽了冷暖凉薄,遇到云谦之后以为终于是要有个家了。只是她没有料到他们宿命里就该有一场变故,度过则携手到寿终正寝那一刻,度不过便相恨相杀。
她更没有料到宿命里的这场劫便是自己心爱的妹妹。她想方设法地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只因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亏欠她年幼的安好,可她从来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在莫星的眼里都是理所当然。
按理来说,鸾凤调牵引出来的都是当事人曾经的所见所感,所以无论场景如何转换,莫月始终都是主角。但是我并不惊讶画面里只有云谦和莫星的身影,莫月是那么聪慧的女子,她早就知道莫星对云谦的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知道一件事情并不难,难的是知道之后还要装作不知道。
似乎每个小姑子总是对姐夫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感情,正派则是单单的崇拜,一旦歪了路那便是不应该产生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