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到这生命攸关的事情竟然会牵连出这样一段风月纠缠的往事。
我的娘亲便是死于这场四个人生生不息,追逐不止的爱情游戏里,到死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甚至是从始至终都没能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最真的爱和最无辜的委屈恨意。而我爹蒙着自己的心云里雾里,守着那个情窦初开的自己十几年都没能幡然醒悟,执着地追求着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可怜吧,谁不可怜,娘亲的痴情和付出可怜,爹的情陷和努力也可怜,可谁让他们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欠了不该欠的账。
就算还得体无完肤,都是自己欠的,一分一毫都跑不了。
讲完那段故事,归晚便一蹶不振,瞳孔空灵无光:“我这身体孱弱得厉害,今个同你们讲了这样多实在是伤神。要不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我想睡下歇息了。”
我想,姨娘不是伤神,而是想起了娘亲吧。
都说一母同胞的孩子都会有微妙的心灵感应,她该是很想娘亲的。
照理来说我应该体谅归晚,马上退下去让她休息好。
可就算我等得,崇言的旨意未必等得,迟渊的脖子更加等不得。
我站起来,从身后拉住归晚的手:“姨娘,我知道怎样让迟渊跟我出狱了。不过还需要你的帮助?”
归晚回头,叠翠的细眉轻皱成薄雾掩霭的远山,浅且淡:“需要我的帮助,我能做什么?”
“爹的结在你这里,这些年他马不停蹄地追着你的脚步。如果让他知道他追逐的不过是一直埋在心里的那段年少的青涩,而不是深爱着崇言的你,我想他应该能够看得开些。”我看见归晚眼睛里的疑惑更重,便直言,“我想知道你和父亲之间的种种?”
归晚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要我讲给你听?”
景琛拉住欲要解释的我,抢先一步说道:“师娘自是可以去床榻上躺着,等会儿她会弹一曲让你放松地熟睡过去,而后我便能看到你关于过去的记忆。”
我知道景琛为什么不将鸾凤调和鸾凤琴箫的事情告知归晚。
崇言用万方宫墙为她建筑的无忧之城,他将世上最绚丽多姿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也给她最固若金汤的保护。
这些事情并不适合她知道。
“乐意之至。只不过或许会让你们失望,我的记忆里关于他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了。”归晚直接躺到了软榻上,姿态优雅地伸了伸懒腰,“我想你不弹曲子,我也能睡过去。”
话是那样说,可是归晚的睡眠程度直接影响到我们看得的画面,以防万一,我还是从头到尾弹了一曲催眠曲。
归晚很快便睡熟,我变换指法弹出了归晚的鸾调,至始至终都平淡祥和,如同幽静的林子里穿插一条叮咚流淌的小溪,如同万丈深渊下潜藏的山谷回荡着经久不绝的清音,也似天水相接的海面平静无波的载着游船,飘飘悠悠地行驶向无边的方向。
我只能想到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