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筝一下子就怔住了,重生以来,秦恒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的吼她,之前哪怕她再冲他发脾气甩脸色,也没见他这样凶过她。
但她随即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对啊,这才是秦恒这混帐的本来面目才对,他本就是这样冷硬独断的人,装了这么久,到底还是露出了真面目。
到是自己,看多了他这些日子的伪装,被他突然这么一吼居然还有些不适应。前世,他这样板着脸声色俱厉喝斥自己的模样,她见的还少吗?
洛筝忽然就息了再开口争一争的心思,甚至在心里很有些唾弃自己,不过是被这混帐和颜悦色、百依百顺的相待了几个月,居然就被这等假象蒙蔽,以为这一次或许这人也会做出和前世不一样的举动,不会再禁她的足,却忘了有一句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洛筝干脆闭上眼睛转头向里,再不想多说一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前世被秦恒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再私自出宫后,无论自己是软语相求也罢,还是争辩吵闹也好,百般花样用尽仍然换不来他一个松口,派足了人手盯着自己严防死守,一点偷溜出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可是难道自己这一世还要像前世一样从此被闷在这寂寂深宫,终日除了看着他的一堆小老婆斗来斗去,再没有旁的事可做。一想到还要再过一遍这样被关起来的日子,洛筝忽然就有些绝望。
秦恒在看到她唇畔那个自嘲的笑时,就已经有些不安,再看到洛筝转头向里,话都不愿再多说一句,顿时心里就慌了。挥手命几名医者去了长公主府,又做了个手势命所有宫女内侍全都退下,踌躇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先前那份帝王的霸气已是荡然无存。
“阿筝,方才是我太过情急,话说得有些重,你,你别放在心上?”
洛筝继续闭眼假寐。
“我……,我不让你出宫,是怕你万一再遇到什么凶险,这次派了暗卫护着,却还是……”
洛筝才不信他的鬼话,什么派暗卫护着她,明明是监视她好不好,上辈子他就老派人监视她来着,不然怎么她刚在积福寺出手救下了那位刘娘子,晚上就被秦恒给教训了一顿,再不许她出宫。
秦恒却仍在试图解释,不管阿筝会不会相信,该说的话他一定要说,“那些刺客都是死士,一见逃脱无望,全都服毒自尽,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一时半刻还查不出来。所以在这种时候,我怎能放心再让你随意出宫?”
他这一番言辞肯切终于是换来了洛筝的一句回应,“陛下究竟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嫌我的所作所为丢了您的面子?”
洛筝这句冷冷的嘲讽一下就把秦恒给噎得无言以对,作为知道两人都是重生的知情人,他自然知道洛筝为什么会这样讽刺他,谁让他前世就是这么说的来着。
“你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居然去跟一帮村夫农妇动起手来了,将我天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那个时候,他是真觉得这是最冠冕堂皇最拿得出手的理由,而心里对她安危的担心,别说自己当时只是隐有所察,就是完全意识到了,恐怕也会出于难为情而说不出口,只能用旁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限制她出宫的自由。
可是当他成功的将妻子留在宫里之后,阿筝的心却是离他越来越远。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既保证她的安全,又能让她明白自己的苦心,不会再对自己生出误解来呢?或许自己应该换一个法子试试。
“阿筝,你为何要跟那些人动手?”前世不用他问,阿筝自己就说了许多,可惜他那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听进去她的辩解,只是气她的随心所欲,不顾自己的身份多管闲事。
“既见不平之事,我当然要管一管。”
秦恒有些无奈,“阿筝,我已经问过了,那些乡民要从积福寺中带走的那个妇人,本就是他赵家的媳妇,夫家要将人带回去,并无有悖于法理。”
洛筝倒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心这等小事,可是听了他这一番见解,心中又有些愤然,想到前世秦恒挂在嘴边的三从四德,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谓女子,便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是那个赵王氏,她自幼丧父,青年守寡,无儿无女,既然这三从已经从不起来,为何不能许她自行过活?”
“纵然夫死无子,但她可以过继一个孩子,为亡夫守节。”
洛筝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大白眼,“你当守节便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到是想过继个孩子为亡夫守节,可也要夫家族人答应才行。”
“她亡夫有十几亩田地,一众族人为了这份家产,争着抢着要送孩子给她过继,结果争执不下,谁也不肯相让,索性合起伙来打算将她嫁与一个胡商为妾,将那十几亩田地几家均分。”
“可那胡商不日便要回大食国,谁人愿意去国千里,远离故土?她娘家已无人,户籍又在夫家族人手里,万般无奈下只得逃到积福寺里,说是愿出家为尼,只求不与人为妾,远离故土,可是她夫家那些族人生怕她将来后悔再还俗过继个孩子,硬要强逼于她,难道这等生生断送一个女子一生的惨事我不该管吗?更何况我是一国之母,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秦恒纵是再知民间疾苦,也不过是关心一下各地的岁收,百姓有没有饿肚子,哪个地方有没有天灾一类的,哪里会知道这世上某些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