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再等我些时日。”她退开半步,垂头道。
秦殊烨可以觉出她的丧气,不是不失望,却仍放开她道:“你……不用勉强。”说完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便退出屋去。
秦殊华回来时见秦殊烨从钱昭房里出来,心事重重的模样。第二天一早,便把他叫去单独说话。
“你与钱昭是怎么回事?”在晨雾中攀上后山顶,她问道。
秦殊烨回道:“我想娶她为妻。”
秦殊华蹙眉道:“此事等我回来再说。”若钱昭心意如他,他们两人并非不般配。这的确有些棘手。她又想起另一件事,问:“师叔去哪儿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秦殊烨忽然听她提起自己最想忘却的事,有些慌乱地答道:“他、他出门办事去了。”
秦殊华与他一道长大,哪能瞧不出异样,立刻起了疑心。再三逼问下,秦殊烨结巴着答不上来,最后只能和盘托出。秦殊华怒道:“你怎能纵她杀伤同门!”
秦殊烨梗着脖子道:“师叔不对在先!何况钱姑娘说,他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往后还会惹麻烦。”
秦殊华气不打一出来,骂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就算把你卖了,你还给人数钱!”
秦殊烨哪里听得进去,却也不愿意跟师妹争吵,便低着头不说话。
秦殊华见他这样子,心下更恨,却按捺下来,道:“我出门几天,你好好瞧着她!”
挑破了这层窗户纸,钱昭倒坦然,秦殊烨却有些别扭,有意无意避着与她独处。那晚之后,一见她便总克制不住想牵手搂腰占些便宜,他很为自己这些龌龊的念头感到羞愧,更担心她发觉之后厌恶他。
钱昭不明白他为何躲着自己,疑是那晚的拒绝吓着了老实人,不过,这样分开想清楚也好。
秦殊华走后第三天,黄大个在后厨逮到那唱曲的少年便要揍他。少年委屈求饶:“我不是去偷吃!”
“鬼鬼祟祟溜到厨房还能做什么?吃就吃了,最看不上你这等敢做不敢认的孬货!”黄厨子提着少年的衣领一路拖着经过书塾。
钱昭随众人出来看热闹,见这情形,便道:“剩下的馒头是我拿了。”
黄厨子心道,女娃儿哪吃得了六个,也知她是为少年解围,便放开他,道:“算你走运。”
少年脸皮通红,眼角含着泪,用衣袖抹了把,向钱昭道:“谢福晋援手。”
“我比你大,叫声姐姐就是了。”钱昭皱眉纠正称呼,又问,“你去厨房究竟做什么?”
少年抽噎着回道:“我去寻根炭条,画图用的。”
钱昭不知他画什么,却道:“厨房那些条炭只会污手,哪里能作画。我屋里倒是有能用的,等着,我拿给你。”说着跑回房取了派不上用场的画眉石,递给他道,“喏,就是这个。”
少年接过道了谢。
她又问道:“你画的图能让我瞧瞧么?”
少年羞赧地回道:“能,姐姐随我来。”说着带钱昭去了住处,拿出一张稍有些发皱的桑皮纸。
“哦,是水车。”钱昭瞧了一眼很是吃惊,竟不是工笔花鸟之类。
少年道:“我看谷地那条河水流急水量大,坡地却都是旱田,如能用水车灌溉,兴许能种稻。”
钱昭看他双眼晶亮,笑问道:“这水车的构造是你自个想的?跟龙尾车有些像,你看过《泰西水法》么?”
少年点头,又摇头道:“没看过,那是什么?”
钱昭不料这唱曲的少年还有这样天分,赞道:“可真了不起!《泰西水法》是西洋人写的兴修水利的书。其中提及一款龙尾车与你画的这个十分相似。”少年没想到有人能与他谈得来,兴致勃勃地听她继续讲,“不过我曾参问过懂农事的人,这样的水车造一架得过百两银子,坏了很难修好,并不十分实用。你不妨再想想如何改进。”
他们两人正聊得高兴,林乐师突然回来了,见到钱昭愣了愣,行了一礼,道:“不知福晋在此,失礼了。”
钱昭挑眉道:“这里可没什么福晋。”
林乐师从善如流,道:“前尘往事的确不提为好,是在下冒失了。姑娘包涵。”
钱昭还想问他几句,却听外边起了喧哗,便道:“出了什么事?”
林乐师答道:“对面村上回要被溺死小寡妇来了,吵着要见秦公子。”
钱昭心道,她回来做什么,不怕被捉着死第二回么?急忙起身出了屋子,赶去书塾前一看,只见赵寡妇正跟两个门内的妇人相互推搡着,四周已围了一圈人。赵寡妇见到钱昭,推开那两个女人,冲过来道:“钱姑娘,跟你说也是一样。你们快走吧,清军大队人马朝这边来了。”
钱昭一凛,拽着她道:“你说清楚些!”
赵寡妇没料到她力气不小,被扯得胳膊生疼,却也来不及抱怨,急道:“我在驿馆找了个差事,今儿一早喂马的时候,鞑子大军路过来征了些草料,还打听这边山川路途。我是抄近道过来的,他们应该也不远了!”
“你怎知是冲着我们来的?”裘树民问道。
赵寡妇答道:“你们这伙人整日神神秘秘,哪里像种庄稼的。前些天还有几个没剃头的混进来,当人都是瞎眼的么!”
钱昭向裘树民肃容道:“行了。老裘,你通知所有人,立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