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就是不喜欢宁卿,眼看慕容昕不悦,继续毛着胆子火上浇油。
“住口。”霜风低声喝止道,小心的看了一眼慕容昕的神色,这瓢油要是浇到宁卿身上就算了,如果浇到了司马无情身上,那才是得不偿失。
“走。”慕容昕拂袖转过身。
霜风剑雨跟在后面,霜风瞅了剑雨一眼,剑雨皱皱鼻子。
草原的清晨,空气冷冽清香,沁人心肺。
慕容昕转头看向那万丈霞光,金色的光芒迷了眼睛,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光,整个人俊美的恍若天神。
霜风看着自家王爷顿了一顿,脚步却是往另一边走的,那是回寝帐的方向,他想了想,悄悄推推剑雨:“你去听听,都说些什么?”
剑雨一脸狡黠的笑笑,折身往司马营帐去了。
营帐很静,静的几乎能听见淡淡的呼吸,剑雨敛了气息,小心翼翼靠在营帐外,即使司马余毒未清,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半晌,听的杯盏相碰声,然后是宁卿的声音:“司马将军,还要用些米汁吗?”
“谢谢。”
两人的口吻都是这般彬彬有礼,显出几分拘谨。
沉默片刻。
“你用过早膳了吗?”司马还是先开口。
“嗯,用过了。”宁卿点头。
“你说之前是从安北城潜出来的?”
“嗯。”
“安北城中还好吗?”
“还算好。”
“此来大营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
司马无情显然不擅长聊天,问出的都是那种不需要多想的,非此即彼的问答句。
很快,营帐中再次沉默。
剑雨站在外面,只感觉尴尬的气氛似乎要从营帐中蔓延出来,这个司马无情,审问犯人的时候那个一针见血的,现在怎么……
“你的弩·箭有练过吗?”
“嗯,一直都有练习。”
“‘知微’之后,瞄准和角度虽然都会大有进益,但是弩的速度到底比不上弓,遇到敌情,始终还是弓更方便。所以,臂腕的力气还是要不间歇的练习才行。”司马终于找到自己擅长的项目,一口气讲了一长句,却引得一阵咳嗽。
宁卿本来站在他前面,见他咳嗽的几乎喘不过气,很自然的弯下身帮司马拍了拍背。
司马的咳嗽立刻越发严重了,终于停下来时,整张脸涨的通红。
宁卿端了米汁,他浅浅喝下一口,酡红的双颊越发显出双唇的苍白。
“将军,你的毒……”宁卿想到刚刚剑雨说的那些酸话,“真的就像军医说的,因为中毒时间太长,余毒无法清除干净?”难道是因为当日在魏家村的逗留?倘若不是因为自己习箭,也许,也许……
司马像是看出了她的思绪,立刻宽心道:“当日在魏家村,月尧一日在,我们也不能离开——此事,和你无关。”
宁卿沉吟片刻:“解铃还须系铃人,月尧下的毒,还是只有月尧可以解。”
“无妨,我逐渐调理,也会好的。”他淡淡说道,他当然不会说,因为三王爷的授意,其实平日军医根本没有开出任何的解毒~药物,都只是无关痛痒的疗养之物。
要知道月尧是四王慕容恪云翼军的大将,要想他解毒?那岂不是要他承认暗中在北营破坏三王粮道的人是四王?谈何容易。此话暂时搁置。
宁卿淡淡一笑,神色飘忽。
“司马将军,你可还记得当日魏家村的人?”
“记得。”
“我今天来的路上,见到了那个游击将军马将军,好像又升了一级。”她说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腐尸。原来真是如此。”
马将军和他的下属段副官,在魏家村,将被月尧杀掉的魏家村村民头颅全数收割了下来,作为他们的战利品。
司马微微一顿,没有接话。
其实在军中,这样的事情再是寻常不过,虚报战功,割头求赏,只要不是杀良冒功捅出天大的篓子,都不会有太过的处罚。
武将杀伐气息向来很重,在很多事情上,上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马将军的上官褚勐将军,曾经在夺回一座沦陷的边城后,因为里面的城民曾经开城投降北狄,怒而屠城,伏尸数千,城池空尽,最后的处罚也不过是念及战功缘由罚俸三年,官降两品。
然而到了第二年,就因为新的战功,升了sān_jí。武将的俸禄只是他们收入很小的一部分来源,更多的是来自战场,罚俸对他们毫无作用。
这样的处罚就像滥竽充数,不过是做做样子。
宁卿继续道:“将军可知,当日,我自北营逃到安北城,尔后城池被北狄围困,在那里,蛮人将女俘直接生剥火烤,然后用妇孺为诱饵,第一次时,民兵哗变,冲出去的二十多人全部死了,救回来十多个妇孺孩童,但是紧跟着蛮人又赶出第二批俘虏,接着要安北城的守军弃城投降。”
她的语中带着讥讽,完全不是和慕容昕交谈时的清淡模样:“可是,你知道他们怎么做的
吗?”
司马:“他们,没有理会?”这是一个守将正常的做法。
倘若因为一次威胁而妥协,那这个守将之后将守不住任何一座城池。
“倘若他们拒绝或者置之不理,那还算合格。但是,他们跑了。”宁卿的思绪仿佛回到那个寒冷的早上,她一步步爬上了塔楼,只看见一地狼藉和颓然的吴越攸,“在他们的城民全心信服他们的时候,因为对方的几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