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吃了一巴掌之后果然安静下来。
押着她的两个太监把她架到大殿正中,其中一个在她腿窝踹了一脚,月白吃痛,双腿一弯便往地上倒,两个太监顺势一推,她便结结实实地扑跪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太后沉声问道,“今年几岁?为什么要给德妃下药,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我看你样子也并不大,小小年纪,怎地心肠如此恶毒?”
月白抬起头来,披散的长发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来,“我没有……”她辩解着,“我什么也没有做,那包东西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又怎么会在你的床褥下搜到?难不成还是谁陷害了你不成?”太后摇了摇头,冷冷地质问,“若是你能想到是谁和你有这么大仇怨,最后又能查证如实,证明了对方的罪责,哀家自然不会为难你。”
月白却吞吞吐吐道:“我没有仇家……我只是尚食局最低品阶的一个女官,无依无靠的,我从来不敢得罪人……”
这就不是实话了。
吕嬷嬷低头附在太后耳边提醒道:“太后,虽然她只是今年春天新晋位的九品女官,但并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无依无靠,她的姑姑是尚食局的方司膳。”
许多时候,一句微不足道的谎话可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诚信,就如一粒老鼠屎可以坏了一锅粥一样。
太后无心追究月白为什么要在身份上说谎,但这个小姑娘不诚实的印象已经留在了她的脑海里,连带着前面月白辩解自己无辜的话,她也不会相信半分了。
“宫里面向来都疼惜女儿家的不易,从来都给宫人女官们留几分颜面,可是没想到你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太后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尽,再开口时全是严厉的话语,“既然我好声好气地问,你不肯好好地答,那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动刑了。”
她的话音才落,已经有太监抬了板凳进来,另有两个高壮的嬷嬷上前架起拖到板凳上,不容分说地,邢杖便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
谁都知道太后和德妃的关系,如今当着太后的面,嬷嬷们惩罚起谋害德妃的嫌疑人自是不遗余力的,每打一次都是抡圆了胳膊才落下。
月白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从第一下开始便是嗷嗷惨叫着,不过三两下后就改了口:“我说的是实话,那包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手上剩下的那些,今天都听吩咐全放进给德妃的人参鸡汤里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哗然。
“是谁吩咐你的?”太后追问。
行刑的嬷嬷们已经住了手,月白试图从长凳上爬起来,奈何她身上挨得打虽然不多,却下下实在,勉强落了地,却觉得身体生生分成了两段,挨过打的那一半疼痛僵硬得完全不听使唤,一下子便扑跌在地上。
她用手肘撑着地,勉强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早已涕泪纵横,几缕长发黏在脸颊上,看起来十分悲凉凄惨。
巧茗在尚食局不过待了十余日,与月白相处的时间就更加短,对她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向来知道她虽然有些口无遮拦,但其实也是有口无心,看着是个刺儿头,实际上却没什么心机。只是不知受了什么人指使收买,犯下这等无法挽回的错事,便是她有心想帮她说几句好话、求个情都不可行。
她越想越觉心有不忍,只默不作声地将头垂低了,不想再看月白的惨况。
月白哽咽道:“回……回太后,没……没有……没有人指使我……”说着眼波流转,瞥了一眼坐在韩震身旁的巧茗,又受了巨大惊吓一般地迅速将目光收回。
“还嘴硬!”太后气得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手中茶盏也重重掷在地上,御窑出品的极品玲珑骨瓷刹那间四分五裂,“哀家只问你,说还是不说,不好好说,就再给我打!”
那两个嬷嬷又上前来捉起月白便要往长凳上拖,月白惊慌失措地喊道:“不,不要!我说……我说……太后饶命!”
两个嬷嬷看着太后的脸色,重重地将月白掷在地上。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太后严厉道。
月白蜷缩在地上,轻声抽泣着,好半晌,才哭着开口道:“是……是……端妃娘娘。”
巧茗惊愕地抬起头来,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茸已经抢先冲了出来,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吕嬷嬷已指挥着太监冲上来捂了她的嘴,“太后在审人,岂有你一个小小宫婢胡乱插嘴的规矩!掌嘴!”
“先不忙!”太后朝着月白一指,“先让她说完了。”
那个太监便一手捂住阿茸的嘴,一手扭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窗下站着。
“你说端妃指使你的,那么什时候,如何指使你的,你且一一道来。”
“是……夏天……六月里。”月白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是句句清晰,逻辑分毫不乱,“是娘娘身边的夏玉楼夏公公派人来送了封信给我,信上说娘娘……念……念在我们在尚食局多年的旧时情谊,知道了我爹在宫外赌钱欠了巨额的债务,愿意帮我一把,只要……只要我帮娘娘做一件事,就帮我爹还清债务,还会额外给我一笔钱财。随信还附了一包药粉,说尚食局每天煮德妃娘娘的饭食时,叫我随便挑一样添一点儿进去,不会立刻有大的影响,也不会被人察觉或是检验出来。然后,等到……等到娘娘生产的时候,如果还有剩,就一次性全放进去,之后就算有人来查,也没有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