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妩气哼哼离开凉棚之后,她新来的经纪人夏先生风风火火跟过来了,黑着脸拉住她,滔滔不绝跟她讲了不少拍戏以外的注意事项,怎么吸粉,怎么在公众平台发表言论,以及怎么用最犀利的手段制造舆论话题,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观众记住她的脸、她的名字……宁妩听着听着就开始卧槽。
“夏先生,”她乖乖巧巧地理了理衣裙,特别冷静地说,“名利这种东西,就跟孩子性别一样,不能强求。”
夏田满脸*,气得不轻。
宁妩原地没走了,决定跟经纪人先生说个明白:“演员只是一份普通的职业,我今天可以做,明天还可以去搬砖,去刷墙,领工资过日子而已,何必执着那些虚名?我知道让你来带我很委屈你,所以对你诸多体谅,但你也体谅我一点,小市民有份工作都不容易。”
夏田满脸都是“*!*!*!”。
夏先生算是彻底开了眼界了,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样难搞的艺人没遇到过?自作聪明的,仗势欺人的,胸大脑残的……数不胜数的败类,都能被他捧红成全民偶像,可tm就没见过这么“淳朴”到无可救药的!
“你怎么了?夏老师?夏老师你别晕啊。”
“你别碰我,该死的小网红!”夏田一声惊叫,推开宁妩来扶他的手,掐了掐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后退两步:“好,好好,咱不说虚名,你喜欢清心寡欲,那咱就清心寡欲,可是房子呢?你真的确定要继续住在你那个城乡结合部的破地儿?不说你今后红不红,圈内圈外的人怎么看你,我夏田带的人怎么能被说是从贫民窟出来的……”
宁妩白眼一翻:“你这是地域歧视。城乡结合部怎么了?瞧不起城乡结合部的演员啊?”
“*!”
“别飙脏话啊。”
“*you!”
“……”
宁妩不说话了。
她只是冷静地揍了经纪人一拳,再在对方惨痛的*声中,踩着高跟迅速逃离作案现场。
……
今天真是糟心的一天,大概好运已经在前两天用完了。挤公交回城乡结合部的路上,宁妩眼皮不停跳动,在心中唉声叹气: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究竟是怎么了?我这种表里合一变态为什么不能有一席安身之地?想想都特别伤心。
“汪汪!”
刚到巷口,阿福就飞奔了出来迎接她,背上还驼着娇滴滴的阿美,一猫一狗吐着舌头在她脚边转来转去,阿福还不时拿狗脑袋顶她一下,跟发疯似的,宁妩还没从愁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提着蹦跶的猫狗就朝着巷子里去,好像壮士回山。
结果一回来就踩到了刀尖上。
她的家门被拆了。
空荡荡的客厅内,破旧的沙发上,坐了个人。
她现在最不想正面面对的人。
宁妩当场脸一僵,懵逼了。
“汪!”阿福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顶了她一下,心想明明都提示你了啊。
阿美一爪子糊在蠢狗的脸上,乖巧地靠在她脚边,可听话。
周锦炎。
客厅沙发上坐着衣冠楚楚的周锦炎。
“回来了?自己家里,愣着干什么,进来啊。”周大少显然等了她颇久,地上被捻断的香烟都有好几根,看到她站在门口,他动作缓慢地熄了手中的烟,站起身,朝她自然地招了招手,“杵门口像客人似的,要我牵你进屋?”
宁妩突然觉得双腿好软好软,小碎步移了进来,夹着尾巴跟日本艺妓似的。
逃也不是个办法,该来的总会来。
宁妩心里门儿清:既然打定主意在a市留下了,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解决清楚的。
夹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在男人开始发难之前,宁妩赶紧申明底线:“江湖规矩,祸不及猫狗,你别qín_shòu不如。”说着赶紧将脚边的阿福阿美撵进了猫窝狗窝。
男人轻嗤了一声,大约是觉得她幼稚可笑。
宁妩也有些不好意思,耷拉着脑袋咕哝了两声自我安慰。
“在我面前很拘谨?”他问。
宁妩摇头。
“那你一副很文静很乖的样子。”
“我怕我忍不住爆粗口。”
男人原本稍缓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宁妩向来视自己为俊杰,能屈能伸,因此觉得是时候示弱了:“您是大忙人,就不绕来绕去耽误时间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世界上分分合合的男女那么多,要是每一对都彼此结成死仇,地球要还不要转了?大男人上得了大床出得了厅堂,为什么就要跟我过不去?我挖你祖坟了还是捅你xx了?”
“你骗婚。”
f!
宁妩满脸都是“怎么办我搞大了小女友的肚子现在她死活不肯去堕胎”的焦灼表情。
男人语气平静地说:“你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我,就连咱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你精心设计好的,你随后用一系列精编细造的谎言,让我替你做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情,结果却在答应我求婚的第二天,消失得无影无踪——宁小姐,你还觉得咱们之间是普通的前任关系,能善了吗?”
“你跟诈骗犯没有半毛钱的区别。”
“你别这么说——”宁妩狡辩了一句,低着头去拿茶杯。
下一刻手腕却被紧紧拽住,疼得她惯性想要暴力反击,手背都因为挣扎而泛起了可怖的青筋,可却在抬起头看到男人暗潮翻滚的目光时,生生将这种本能的冲动控制住了。
宁妩软了力气。
“真是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