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德遇上太史擎他们,哪里会轻易放过。他认定这一对敢上茅山书院砸场子的师兄妹来历非凡,打定主意要同他们攀上交情,于是就在裴公洞外陪他们一起等候。
闲聊片刻,后头进去的那个孙姓商人出来了,一扫先前愁容,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吴茱儿知道他家中事故,见状不免好奇,叫住他询问:“大师答应了同您回去消灾解难吗?”
孙贾笑称:“大师悟禅中,不得离开寺院。但他说我前世积德,特地允我在大雄宝殿供一百盏长明灯,再使众僧诵念一百遍《地藏经》,为那宅中冤鬼超度,叫她早早投胎,日后我便可以顺风顺水了。”
说罢,他望了望山下香火升腾之景,向他们拱手作别:“不与你们闲话了,我得赶紧去捐香油钱。”
吴茱儿心里嘀咕:看来这长明灯也不是白点的,不晓得一盏灯需用几个钱?
祝知德叹声道:“明空禅师慈悲为怀。”
太史擎冷笑不语。
他们前头还有一个人,进去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就出来了,也是高高兴兴满意而归,总算轮到了太史擎和吴茱儿。
“二位施主请进。”小沙弥伸手引路。
吴茱儿跟在太史擎后头,幻想着得道高僧会是怎样一副尊容。进到洞中,才发现里面十分逼仄,迎面是一尊石佛,桌前供着香烛,摆放着果盘和素饼。转个身就是一间狭小的石室,室内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位灰袍白须的老和尚。
老和尚正在打坐,手里捏着一串看不出颜色的佛珠,看见他们二人微微一笑,面目慈祥,十分可亲。
吴茱儿眼前一花,还以为是看见了她阿爷呢,眨了眨眼睛再看他。又一点儿都不像了。
“二位施主请坐。”明空腾出一只手指着他面前地上两个蒲团。
这间石室地方不大,一张石床就占据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容两个人刚好。多一个人就嫌多。吴茱儿刚要抬脚往里面走,就听太史擎说道:
“不必了,我们说完话就走,站着就好。”
吴茱儿一听太史擎开口就觉得糟糕,他们是来请明空禅师帮忙找人的。可他哪里有半分求人的态度。
她生怕他再开口会得罪人,连忙抢词儿:“大师,我们有事相求。”
明空听到她说话,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史擎,慢慢收起了笑容,道:“这位施主身上好重的戾气,老衲奉劝一句,业障太深,有损阴德。”
吴茱儿有听没懂,业障是什么意思。损阴德她知道,就是说人坏事做多了,到了阴间会有报应的。这叫她不由地皱起眉头,太史擎这个人嘴巴是坏了些,可实实在在是个好人呢,大师凭什么说他会有报应啊。
太史擎面无表情道:“阴德是人死后才清算,与我无忧。”
明空目光闪烁,转头对着吴茱儿,又露出慈祥的面孔:“女施主所求之事,老衲已然知晓。七月十五前后。寺院等地阴气最重,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为求超度,都到这金山上来了。此时上山,难免遇着些怪事。大可不必惊慌,你们所寻之人,还在这金山上。”
吴茱儿面露惊奇,忙不迭地问起来:“那大师能否指点方向,我们该上哪儿去找人啊?”
明空摇摇头,再度看向太史擎。转着手中的佛珠,不疾不徐道:“你的戾气太重,往往招致邪祟,于你无碍,却会连累到你周遭之人,这一回老衲能帮你化解,可是还会有下一回。”
“那依大师之见,该当如何是好?”太史擎顺着他的话问道。
明空念一声“阿弥陀佛”,告诉他:“施主可以在我寺内供上一千盏长明灯,点燃七七四十九日,虽不能全消罪孽,但有少许功德,可以消灾解难。”
吴茱儿吸了口气,一千盏长明灯,方才那个姓孙的老宅子闹鬼,也只点了一百盏灯,轮到他们就变成一千盏了。
她半信半疑地瞅着老和尚,想起之前被人拦路索取过路费事,她怎么觉得这寺里的和尚这么地......贪财呢?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太史擎居然一口答应了:“就依大师所言。”
“师兄,”吴茱儿来不及阻止,悄悄扯了他一把,回头对那老和尚道:“敢问大师,是不是我们捐了香油钱,你就告诉我们人在哪儿?”
她问得直白,明空答得爽快:“你们自去,老衲会派弟子带你们去寻人。”
吴茱儿愈发觉得他是在趁火打劫了。
“多谢大师,”太史擎退出石室,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明空,留下一句:“若是寻不到人,我再来找大师请教。”
说罢,他就往外走,吴茱儿只能跟上去,两步一回头地看那老和尚,就见他飞快地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诵的哪一段经。
被那小沙弥送出了裴公洞,等候在外的祝知德连忙凑上前来打听,他在外头听不见里头动静,到底不清楚他们为何而来。
太史擎照旧懒得搭理他,他便厚着脸皮去和吴茱儿搭话,吴茱儿急着去找小鹿子,她也不想理他,偏偏他像只苍蝇似的在人耳边嗡嗡个不停。
“吴师妹,你们这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不妨说出来,在下兴许帮得上忙呢。”
“......”
“怎么不方便说吗,让我来猜猜,你们该不会也是遇见冤鬼缠身了吧,刚才我似乎听见魁一兄说是要去捉鬼。”
“......”
“吴师妹——”
“祝兄,”走在最前面的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