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萧嫣从兰台殿回来,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连饭都吃不下几口,这让几个在身边伺候的婢子都极为担心,可问她缘由,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才不过几天,整个人便好似瘦了一圈。
日子这一晃,就到了三月十七立夏这日。
萧太后在永延殿设下家宴,为赵策庆生。
萧嫣在含章殿中打扮妥当,令知秋带上前日赵胤托人送来的那卷美人图,便领着她往永延殿而去。
永延殿和萧嫣所居的含章殿有些远,知秋本说要乘辇驾过去,萧嫣却说早早过去也无甚意思,倒不如乘兴而去,沿路还可以瞧瞧宣明殿开的极好的牡丹花,夜游提灯赏花,也别有一番味道。
萧嫣在宣明殿外一路穿花拂柳而过,手中的宫灯烛火光芒所及之处,便瞧见那一簇簇的浓艳在枝头绽放。姚黄、魏紫、豆绿、赵粉,便是牡丹最名贵的四大花王便也在这园中能寻得个全来。
知秋跟在萧嫣身后道:“女郎不若寻一朵来戴,必定好看。”
萧嫣举目朝那花簇中望过去,轻轻道:“这花开的如此好,折了不就可惜。”
忽而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前方影影绰绰的树丛中传来,“哈哈,没想到肆肆倒还是个惜花之人。”
这声音很是熟悉,萧嫣心中刚有了定论,还来不及出声,便瞧见了赵胤从园中的另一条小径徐步走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更显身长玉立,风姿高举,岩岩若孤松独立。
萧嫣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胤皇兄。”
赵胤微微一笑,看着她,徐徐道:“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若是错过,再想将它采来玩赏,可要等到明年花开之时了。”
他攀上花枝,信手折下了一朵开的极为艳丽的粉色牡丹,放在鼻尖轻嗅,叹道:“果真是惟有牡丹真国色,肆肆,你觉得这朵如何?”
萧嫣回道:“艳极,美极。”
“是么?”赵胤飒然一笑,道:“那为兄便与你戴来。”
萧嫣心中一惊,下意识便想躲,可赵胤却已经步上前来,不容她拒绝,伸手便将那朵牡丹花插在她发髻之间。
“胤皇兄。”她低低喊了一声,猛地仰起头来。
赵胤便在她抬头的须臾之间退开了一步,借着灯光打量了她一番,尔后唇角一扬,颇为满意道:“极好。走罢,再不去,怕是你我都要挨罚了。”
萧嫣见他已经转过身兀自往前面走去,一时间也发作不得,只得急行了几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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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延殿中灯火辉煌,丝竹声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笑语欢声。
殿中,萧太后与赵策正笑言着什么,见着萧嫣同赵胤一同进来,萧太后便笑道:“喏,说曹操曹操到。”说罢,又转过头来,对萧嫣和赵胤道:“你们两个可来晚了。”
萧嫣道:“适才在宣明殿遇见胤皇兄,说了会话,便晚了。”
“你倒是能推脱。”萧太后呵呵一笑,眉目间尽是慈爱之色,“好似大家都不知你是宫中顶有名的惫懒货一般。”
萧嫣娇哼一声,道:“姑母若是不信,你问问胤皇兄便是了。”
说着,她转过头巴巴地瞧着赵胤。
赵胤只得无奈一笑,抬手做了个揖道:“阿嫣说的不假,确实是儿臣误了时辰,这里给母后和皇兄赔个不是了。望母后与皇兄宽恕则个。”
萧太后笑道:“今日皇上是寿星,到底要不要罚你,他说了才行。”
赵策摆摆手,和颜悦色道:“好了,入座吧,一会多饮些酒便好。”
萧嫣同赵胤这才入了座。
太后与赵策坐在上首,赵胤坐在太后身边,其次是赵蘅,便就轮到萧嫣,萧嫣只后便是那些入宫的侍读女郎们,而赵策那边则依次是在宫中位分最高的庾贤妃,尚和夫人蒋蓉,齐妃,以及降为淑仪的刘漓和之后几个品阶尚低的妃嫔。
酒过了一巡,曲子也暂歇了下来,便有人开始与赵策献生辰礼。
赵胤的贺礼怕是在前朝早已送过,故而空手而来。萧太后送了本亲手誊写的佛经,赵蘅则是送了一支羊脂玉紫毫笔,带轮到萧嫣时,她令知秋将画取出,示于赵策。
画中女子一袭烟紫色长裙立于一座凌波而建的亭中,凭栏远望,她眉目传神,似颦似笑,真如画中之仙一般。
萧嫣从席上缓缓起身,对赵策道:“皇兄生母孝瑞皇太后在皇兄出生之时,便就逝去了。阿嫣尝闻孙清先生所作美人图便就以孝瑞皇太后的模样画的,便托了人画得这一幅美人图,虽不是真迹,但已然有□□分相似。阿嫣以此作为贺礼,以慰皇兄的思母之情。”
赵策豁然起身走到那副画前看了半晌,面容上方露出极为欢喜的神色,目光灼灼的看向萧嫣道:“阿嫣费心,这贺礼朕很喜欢。”
萧嫣抬眸朝他微微一笑,道:“皇兄喜欢便好。”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粉色薄纱襦裙,头上簪着的也便只是谢华容当初送与她的那支白瓷簪,极为素雅,而粉色牡丹却在这片素雅中,添了一抹媚色。这几日萧嫣瘦了不少,倒似更有了几分少女的味道,如今这一笑,顾盼生辉之间,眼波流动,可比那头上的牡丹花更要娇艳上几分。
赵策心中猛地被什么东西一撞,恍惚之中,仿佛见到了前世的萧嫣,同他巧笑倩兮,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