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上京城破在即,你这个时候回身去支援西南,只怕……”燕伯成一脸的不赞同。
“北狄铁骑若攻破西南,便相当于打开了踏入中原的大门,到时必会带来更大的灾难。而上京,大哥那边已斩下容永福人头,现正带着兵马往上京而来,不出五日,便能与咱们汇合。如今的孙大川,不过是苟延残喘,支撑不了多久,根本无需我与兄长联手。待兄长领兵前来后,我先带着部分人马秘密赶往西南襄助,你留守此处,助他攻城,想必父亲与乔老将军那边也不会花多久时间,到时三方队伍汇合,拿下上京必不成问题。”赵瀚霆沉声道。
燕伯成见久劝他不听,唇瓣嗫嚅片刻,终是压低声音道:“二公子,当下中原形势如何,想必你最清楚不过,一旦攻入上京,主公登极便是板上钉钉之事,而第一个攻下上京之人,便是头一件功劳,在史书上也会留下不容忽视的浓厚一笔。公子难道甘心就这般将唾手可得的天大之功拱手让人么?”说到最后一句,他还刻意加重了语气,别有所指。
赵瀚霆缓缓抬头,迎着他的视线,眼中一片平静,不辩喜怒。
不错,率先攻下皇都确是有着不可替代的重大意义,若是前世的他,对这头一份功劳自不会轻易放过,可是,今生他却有更在乎、更重要的人,英淇生死未卜,他又怎可能为着争那些所谓的功劳而置她于不顾!
“攻上京、阻北狄,轻重缓急如何,燕将军必然清楚,如今我齐军兵力分布的主要四处,唯咱们离西南最近,乔大将军率领部下苦苦支撑,奈何敌我双方兵力悬殊,只怕挡不了多久。万一北狄铁骑占西南,誓必会通过定平关攻入中原,到时便是咱们打下了上京,可难保北狄不会兵临城下。”
顿了顿,他又低低地道:“燕将军,攻下上京不一定需要赵瀚霆,可西南却……”说到此处,他便不由得想到了乔英淇,攻下上京不一定需要他,可生死未卜的那个人,其实,也是不要他的。
心里有些闷闷沉沉的痛,哪怕他已经一再告诉自己要学会慢慢放下,可谁又能告诉他,要怎样才能将已经刻入骨髓、融入骨血的人彻底放开。
燕伯成听他这般说更急了,一咬牙,道:“若是跟在咱们后面到来的是主公,那我必不会有二话,可是,二公子,若你执意如此,这份天大的功劳便要落到了大公子头上,大公子麾下……”
“不管是何人,只要能取胜便可。我已修书一封,着人快马加鞭送往父亲处,一旦此处局势稳定,父亲便会派兵往西南襄助。我希望,到时能等来燕将军的身影。”赵瀚霆制住他未尽之语,将心中打算道出。
燕伯成怔了怔,知道再说服不了他,只能叹了口气道:“末将明白了,待此处局势稳定下来,末将便向主公请命,率兵前往西南助二公子一臂之力,誓将北狄人打回老家。”
赵瀚霆颔首,重又走至书案前,指着地图轻声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
燕伯成有几分失神地望着他沉稳的脸庞,眼前的年轻人,年纪比他的长子大不了多少,可那满身的气度却不是他那个鲁莽儿子所能比拟的,他本不过一名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寻常武师,在乱世当中艰难生存,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均是眼前之人所赐。
随着齐军势力不断地涨大,还有孙大川的称帝,让他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心思来。赵重鹏膝下两子,长子虽素有贤名,奈何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次子却截然相反,英武不凡,小小年纪却已是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颇盛。他既跟随赵瀚霆,难免不会想得稍多了些,lùn_gōng劳,二公子远胜大公子,将来赵氏皇朝,自然该由他传承,方不负这些年来的出生入死。
可如今……
他暗暗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左不过舍命陪君子。
***
此时的塔犁沙漠,放眼望去尽是不见头的黄沙。
一名身着戎装的女子,以长刀支撑着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前行,途经之处,留下的是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乔英淇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几度恶战,她身边的护卫兵一个个倒下,而她也在打斗当中迷失了方向,万幸的是她终还是拖住了北狄铁骑,使得齐兵能顺利地退守闵荡山。
闵荡山易守难攻,山路又多崎岖,北狄的铁骑兵无法发挥他的威力,仅凭着唐彪那点人手,根本不足为虑。北狄军这回是胜在出其不意,铁骑兵威力虽猛,但西南的地形并不是他最好的战场,以二哥的能力,加上闵荡山天然的掩护,只要缓过来,便是一时半刻退不了敌,只要北狄军不增兵,她相信他总不会再吃亏的。
她又渴又累,喉咙像是要冒烟了一般,连咽咽口水都艰难,既猛且毒的阳光照到她的身上,让她一阵目炫,她忙止了脚步,扶着长刀阖上双眸待那炫晕之感过去。
体力已到了极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可她知道她不能停,一旦停下来便再走不出这茫茫的沙漠。她望了望仍是止不住抽痛的左臂,包着伤口的布条早已被血迹、汗迹污得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她该庆幸自己身上带着宁先生配的解毒丸,这些解毒丸本是以防行军途中被毒虫等物所咬的,想不到如今还真的救了她一命。
她半眯着眼睛,拄着长刀吃力地迈开双腿,朝着前方艰难地走去……
突然,一阵风沙迎面扑来,她忙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