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外,夜宴正举行的如火如荼,台上舞姬身姿妙曼,手中舞袖灵动如蛇,与宫廷宴乐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引人入胜;而台下百官们一派喜庆和气,觥筹交错之间,不断向身边的同僚们祝酒,嬉闹取乐,好不快意。
御座之上,惺帝正兴致勃勃地观赏歌舞,而身边的司膳姑姑在太皇太后的指导下,正认真细致地为惺帝布菜。
惺帝还小,太皇太后自是不会让他过早饮酒,再加上这孩子还有个小毛病,便是食用海鲜后身上容易长疹子,故而惺帝的膳食里是半点海鲜食材都沾不得的,所以太皇太后在这方面格外注意些,虽与惺帝同桌而食,却也要负责皇帝饮食用膳的司膳姑姑,将这些食材区分开来才好。
正眼瞧着惺帝用膳胃口上佳,而夜宴也举行的十分欢快热闹,太皇太后心里高兴,嘴角的那抹笑意一直未退。
一直伺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洛霞姑姑在离开了片刻功夫后又折了回来,在太皇太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太皇太后脸上笑意虽未变,可心里还是暗暗叹了口气,随即道了句:
“随那两个孩子去吧。”
洛霞姑姑明了太皇太后用意,随即恭敬地退到了一旁,小心伺候着太皇太后。
这一幕敲为三公主萧玟所瞧见了,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瞧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席位,想着皇长姐与大驸马离席而去已经许久了,也不知去了何处,忙问了身边安静坐着的二皇姐萧玥,道:
“不知道长姐他们来不来得及赶回来看那冀州烟火?”
冀州上贡的烟花是最为雄伟壮观、绚灿夺目的,因其制作工序繁复,花费极大,故而只在国之庆典、除夕等重大节日才会使用。
今日太皇太后寿辰有冀州上贡的烟火压轴,也算不负这酬伟盛宴了。
问了片刻都未曾听到二姐有何回应,萧玟好奇地瞧着萧玥,却看到二姐的目光似一直注视着几位驸马爷与几位朝中大臣对饮寒暄之所。
在繁冗地礼节程序后,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让大臣们可以自由走动庆祝,相互祝酒,礼尚往来。早已坐不住的几位驸马爷,在陪伴了自己的公主片刻后,便纷纷离席主动去给一些大臣们祝酒寒暄去了。
而此刻,几位驸马爷围着对饮交谈的,不正是那位谦谦君子逸仙么?而可巧的是,那御林军统领高韦,居然也在其中,这几人倒像是至交好友一般,喝酒谈天,其乐融融呢!
循着二姐萧玥的目光望去,萧玟发现了,二姐目不转睛看着的,似乎并不是二驸马啊,而那个方向是……
萧玟一眼洞穿,独自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过头一饮而尽,然后怔怔地瞧着自己手中这只精美的五彩花纹酒杯,嘴角却是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随手将酒杯放下,然后有些慵懒地靠在了二公主萧玥身边,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问了句,道:
“二姐,你觉得,那位逸仙如何?”
萧玥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失神了,为了不引起萧玟的注意,忙笑着回了一句,道:
“那逸仙当真如同传言那般,是位谪仙般的人物呢!”
萧玟笑了笑,又继续问了句,道:
“那他身边的御林军统领——高韦呢?”
萧玟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颌,若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的二姐瞧,在她提到高韦之时,二姐很显然神情都有些不大自然,就连目光都有闪躲的意味。
二公主萧玥语气稍微停顿了片刻,随即看似无心地说了句,道:
“也算是一表人才,其他的,也就不大清楚了。”
“当年高氏一门双杰,文武状元两魁具揽,独占鳌头,至今也为人所津津乐道。如今那文状元成了我们长姐的驸马爷,就是不知道这位武状元,将来的良配会是哪位宗亲家的郡主了啊?”
当真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了。
在听到萧玟的这番说辞后,萧玥的脸上倒是失了往日的淡然自若,隐约现出愁苦神色,难得看到二姐将杯中酒如此豪气的一饮而尽,萧玟也便确认了,二姐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么?
这种滋味,萧玟也懂,自然也能明白萧玥的感受了。
只是她比萧玥要活的更潇洒一点,毕竟她敢于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甚至逾越礼法的界限也在所不惜。
可唯一让萧玟感到痛苦和不甘的是,她现在的不顾一切,居然还是因为被迫接受那场政治联姻后的不甘与愤恨所激发出来的。
其实,究其根本,她这样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逍遥自在,这不过是自己对命运无法自主的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无声控诉。
萧玟恨自己生于皇家,更恨当年逼迫自己下嫁给嵇穅那废物的皇祖母,自己不过是皇祖母为了制衡朝中权势的棋子,为了维护王朝统治的牺牲品。
她萧玟是这样,她的几位姐妹们,都是如此……
为什么?她们明明是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尊耀地位,却连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公主,才是最不幸的存在。
是啊,公主,应该是不幸的,这样才算是符合天道循环的吧。
萧玟时常会这样想着。
看看自己,与那嵇穅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维持着公主与驸马的良好形象,虚与委蛇,然后互不干涉,各得其乐;而二姐与那二驸马穆宴,说什么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