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也许明面上可以在四周都是门阀士族子弟的国子监里维护住这匹寒门士子的利益,可在看不到的地方,谁又会知道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被孤立,被欺侮,被人恶语相向,甚至被人围攻殴打……
这些都有可能,就连门阀士族子弟们,都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更别提是半途被合并进来的寒门子弟了。
我不是叫他在受到别人欺侮的时候只懂得逆来顺受不懂反抗,而是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要懂得避敌锋芒,要懂得保护自己,而不是像这般冲到人堆里去跟人硬拼。
我不禁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随即指着李源脸上的伤,故作严肃,询问内侍,道:
“他脸上的伤,可是你们打的?”
内侍闻言,忙低首摇头道:
“他脸上的伤并不是杂家打的,只是……”
只是很有可能他身上多踹了几脚……
我瞪了一眼内侍,随即放缓了表情,言道:
“他始终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先让人将他的绳索解开。”
内侍被我吓得一愣一愣的,立马就将我的话照办了。
别看他只是一位内侍,却也有权利处置胆敢以下犯上,伺候不周的内监和宫女,更何况还是这身上没有半分功名的寒门学子。
不得已,我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逼着内侍先把人给放了再说。
我瞧了瞧坐在身边一脸气鼓鼓地盯着李源的小珏儿,此事还当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若是小珏儿对此事不依不饶,只怕李源不仅要被赶出书院,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好了,既然话也说道这个份上了,李源,我来问你,你可知错了?”
待绳索都解开了,李源稍微活络了下被绑得全身僵硬的身子后,略微对上了小殿下那恨恨地脸,也觉得自己将怒气迁怒于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士子,实在是有失读书人的清誉风骨,对于和那些人打架的事他死也不低头认错,可是对一怒之下推倒了这位小士子,正所谓敬贤爱幼,确实是于理有亏了。
李源忙正经揖礼,言道:
“对于出手推倒了这位小士子,李源知错了,李源愿意领罚!”
我不禁冷哼一声,看起来这小子还是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致命的过错啊!
听到李源对推倒自己做出了诚恳的道歉,小珏儿却依然觉得不解气,嘴角一撇,露出一副不接受的模样来。
“好,知道错就好。”
我别有用心地点了点头,随即问了小殿下一句,道:
“他是哪只手推你的?”
小珏儿天真,听我提问便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比划了一番,随即肯定的说了句,道:
“他是用右手推的珏儿。”
我闻言,冷冷一笑,转为对李源说道:
“既然你愿意领罚,那好,好得很。李源,你无视礼法尊卑,胆敢以下犯上,有损公主玉体,按律同大不敬之罪,左右即可将他右手斩下,逐出书院,永不录用!”
公主?这位小士子竟然会是公主殿下?
李源身子一震,惊得一身冷汗,随即浑身发软跪倒在地,两眼呆滞。
真正的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而不是只将他逐出书院,砍下这小子的一只手就算完!
听我这番说辞,小珏儿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要给自己解气,便是要活生生斩下别人一只手来,顿时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真的不是要砍掉他的一只手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只是想听到那人对她真挚的一句道歉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
“太傅,珏儿……”
还未等小殿下说完,我便出言加以打断,补充道:
“啊,小殿下,太傅还未说完,冒犯公主殿下这等大罪,只处罚这小子是远远不够的,这小子的家族也得依律流放偏远蛮荒之地才行!”
李源没想到自己这番意气冲动之举,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自己的家族,他的母亲大人本就体弱多病,如何经得起流放之苦?
李源战战兢兢,惶恐地不断磕头请罪,言语间已是满脸泪痕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师,李源知错了,李源愿以死抵罪,李源求老师,祸不及家人,李源真的知错了,李源愿一死谢罪,李源求老师了!”
瞧着李源声泪俱下,小殿下也是于心不忍,忙急着拉住了太傅的衣袖,恳切而急促地说道:
“太傅,珏儿并不想让人斩下他的手臂,也不想看到他的家人离散,珏儿不追究了,珏儿原谅他了,珏儿……”
边说着,小殿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有些欣慰地伸出手来摸着小珏儿的头,温柔地安慰道:
“好,太傅都听小殿下的,不斩他的手臂,也不流放他的家人了,不哭了啊!”
我微微一笑,小殿下果然温柔可爱,我知她定然会对李源于心不忍,说出之言虽然严肃,却也是事实,毕竟她虽然年纪下,却也是公主之尊,自有公主的礼仪规范要恪守;
而李源虽年少冲动,将来也是要入朝为官的,就他这般冲动易怒的性子,即便有几分才气,将来该如何在朝堂上自保,一旦受累,不仅自己受罪,还会连累家人。
只希望经此一事,李源能紧守教训,朝堂和书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他将来若是想要入朝为官,实现平生报复,就得先学会收敛自己的